在江昭记忆里,晏为卿对她是相当的纵容。
初到晏家时,没几日村里便传出晏为卿捡了个乞儿回家认作弟弟,在自家都吃不饱的年头,竟真有人如此心善。
村民尚且是温厚敦良,毫无恶意。
可村头的那些小娃娃们不是,他们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麻衣,梳着朝天辫,用家里老人从寺中求来的红绳绑着,咧开嘴,缺了颗门牙,指着穿戴整齐的江昭大笑。
“看啊,这就是晏家捡来的乞丐。”
末了,还要拿出那时家中极为珍贵的饴糖,得意地扬起下巴。
“破乞丐,你今日从小爷我胯下钻过去,我就给你吃糖!这糖的味道保证好吃到你舌头都能吞下肚里去。”
那些个嬉笑的视线打在江昭身上,仿佛她是什么让人避之不及的脏东西。
江昭自认为是有几分气性的,她不言不语,缓步上前,在众人真以为她会为了饴糖钻入胯下时,江昭扑了上去,恶狠狠地咬在为首那人脸上。
她咬得很死,红着眼眶,睁着眼,无论他人如何撕扯都不肯松嘴。
“哇哇哇——”
为首那小孩疼得哇哇大哭,手中那块饴糖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满了灰尘,最后被前来劝架的众人踩在脚底下。
江昭将那小孩咬得鲜血淋漓,她不仅尝到了血腥味,还有自己泪水的苦涩,混在一起。
可即便如此,当那小孩的父母找上门来要说法时,她依旧一声不吭。
既没有开口大哭,述说自己的委屈,更没有面露怯意,害怕自己会因此被晏为卿赶出去。
江昭想,自己确实从小就倔,她明明是寄人篱下,却非要惹是生非。
面对那孩童的挑衅,她分明是能转身离开的。
可她偏不。
面对找上门讨要说法的人,晏为卿这个大善人倒是格外冷漠,他端着一副书生的模样,朝着那对夫妻微微颔首。
“令郎伤势的确严重。”
而后他话锋一转。
“但舍弟也并非无故为难,倒是我了解到一切事出有因,若是二位不服,你我可公堂对峙。”
晏为卿声音清冽,眸光不冷不淡地扫过被父母抱在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