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序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受,有些问题他在心中藏了许久,可却一直骗自己不在乎,从未问出口过。
可今日他却有些忍不住了——同样是他的孩子,同样是他的骨肉,难道自己就那样不惹人喜欢,让自己的父亲都这样厌恶吗?
太子是他的儿子,难道自己就是什么野种不成?
顾淮序的手握得更紧了几分,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皇帝,突然觉得特别陌生。
印象中的父皇高大威武,目光中总是带着锐利,让人看了便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于他。
可如今,他却只能躺在床上,床榻上满是他脸上身上流出的脓水,被褥早已经被浸透了,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的全身早已经僵硬了,根本就体会不到自己如今是在何等境地之中。
他的目光早已浑浊,眼神中没有一丝光亮,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丝线,稍不注意,一阵风吹来,便会彻底断开。
可他却仍旧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皇帝,自负地觉得就算到了这时候,只要他一句话,那个曾经被他抛弃的孩子还会前赴后继地为他付出一切,还会照他所说的那般辅佐那个草包。
真是可笑。
顾淮序这样想着,竟真的嗤笑出声,惹得在一旁的陆定渊都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床榻上的皇帝更是顿时露出几分错愕。
几乎是瞬间,顾淮序便又恢复了方才那平淡又隐隐带着冰冷的神色,让皇帝觉得方才的一切仿佛都是自己的错觉。
“父皇说的,儿臣记住了。但儿臣也有一个问题,压在心中多年,想趁今日的机会,向父皇讨一个真心话,不知可不可以?”
皇帝已经没了回答他的力气,只眨了眨眼,全当做对他的回应。
顾淮序看着他,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仿佛此刻在说话的不是二十岁的顾淮序,而是二十年前那个被父皇抛弃、丢到蛮荒之地自生自灭的孩子。
“父皇,在我被送到北疆的这么多年,你在宫中有没有一瞬间想起过我?觉得后悔,想让我回到你身边?”
皇帝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闪烁,再往后,床帐之中便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顾淮序盯着皇帝,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