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壁在晨曦中显出异象,汉白玉石面上浮出两个骑马武将的剪影,正是儿子们惯用的三连射姿势。
\"加刻缠枝莲纹遮住。\",任宾公将象牙柄放大镜收入袖中,转身时瞥见西花厅的琉璃窗。
那是托十三行从英吉利运来的五彩玻璃,其中两扇特意烧制成麒麟踏云图,麒麟目中的金粉是他亲手点的,就像当年给守备衙门题匾时,为儿子们的名字描金。
出殡前的酒席连摆了整整九日,全镇有头有脸的乡亲都来了,御赐的\"馀庆堂\"金匾高悬古松堂正厅。
楠木匾额上的云龙纹在烛火中恍如游动,刘连捷却总觉得龙睛在盯着他腰间佩剑,那日传旨太监宣读\"一门忠烈\"时,剑鞘上的血沁斑突然发烫。
子夜时分,他提着羊角灯走进血松林,御赐的珊瑚朝珠压得颈骨生疼,就像当年扛着灵轜时麻绳勒进皮肉的滋味,腐叶在脚下发出黏腻声响,忽然有冰凉的手搭上他肩头。
\"南云老弟好威风啊。\",熟悉的笑声惊起夜枭,刘连捷猛回头,只见大堂兄的犀角盔在月下泛着冷光,甲缝里不断渗出赣江的浑水,三堂兄的断臂正在书写什么,血珠悬空凝成\"功名狗\"三字。
羊角灯坠地熄灭的瞬间,他听见祠堂方向传来木牌位开裂的脆响。
晨起时管家来报,说御赐匾额下的海水江崖纹竟生出细如发丝的裂痕,像极了当年灵轜上被暴雨冲淡的血迹。
古松堂又称馀庆堂,是由皇帝为纪念湘军将领而亲自命名的杨家滩花屋,古松堂绝对是由湘军的血液铸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