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瀚海劫
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日头悬在赭红色沙丘之上,将唐军的铁甲晒得能煎熟胡饼。李琰舔了舔龟裂的嘴唇,指腹摩挲着剑柄上的螭龙纹——那是三年前从突厥可汗腰间斩下的战利品,此刻在热浪中泛着暗哑的光。斥候滚鞍落地时,铠甲内倒出的细沙足有半升,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启禀殿下,西突厥与大食联军已过疏勒河,十五万兵马携骆驼三万,正沿孔雀河故道推进!”
上官婉儿的月白色襦裙沾满沙粒,她跪坐在胡杨木案前,指尖划过《西域水经》泛黄的羊皮卷,墨线勾勒的楼兰遗址旁,一行小字写着“地底下三丈有伏流,汉将陈汤曾掘井十七处”。“汉代在此修建坎儿井,主渠应在北纬四十一度一线。”她忽然抬头,风沙掠过眉梢,“只是大食军来得太快——”话音未落,西南方向的沙丘后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数千点幽蓝反光刺破热浪,正是大食重装骑兵的锁子甲在烈日下折射的冷光。
齐亚德的骆驼军团列成新月阵型推进,五千峰骆驼的驼铃声震得沙粒簌簌滚落。这些来自两河流域的战驼披挂着鳞片状锁子甲,驼峰间架设的木质塔楼足有两丈高,箭孔里伸出的波斯弯弩闪着青芒。“真主之剑将劈开异教徒的胸膛!”齐亚德的弯刀指向唐军阵列,五百峰重装战驼率先冲出,驼蹄踏碎的沙砾溅起三尺高,塔楼里的弩手已开始齐射。
“推出武刚车!”李琰的令旗划过半空。三百辆改良后的武刚车迅速联动,车厢侧板翻转成盾墙,车顶的伏远弩同时抬起。弓弦绷断的脆响中,碗口粗的弩箭破空而去,却在撞上驼甲时迸出火星——大食人竟在锁子甲内衬了拜占庭进贡的精铁片,箭簇只能浅浅没入甲缝。薛讷啐掉嘴角的沙粒,猛然掀开车厢暗格,露出二十架漆成黑色的铁制器械,蝎尾般的弩臂上刻着狰狞虎纹:“殿下,该用‘百虎齐奔’了!”
这种根据诸葛亮连弩改良的机关弩需三人操作,弩匣可容纳二十支三棱铁矢。当骆驼进入五十步射程,薛讷亲自扣动扳机,霎时间铁矢如暴雨倾盆,专门瞄向塔楼箭孔与骆驼眼窝。前排战驼的左眼被铁矢贯穿,吃痛的驼吼声中,塔楼弩手被接连射落,有的铁矢甚至穿透驼甲,在战驼脖颈处绽开血花。大食骑兵的阵列出现骚动,齐亚德的弯刀狠狠劈在驼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