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叶城的残阳像一块烧红的琥珀,将斑驳的夯土城墙熔铸成半透明的血色晶体。李琰的指尖划过城砖缝隙,指甲缝里嵌进的暗红血痂已冻成碎渣——那是三日前城头拉锯战中,吐蕃降卒用毒箭射穿弟兄咽喉时溅上的血渍。铜鉴里的砂砾在烛光下泛着幽蓝,混在其中的大象毛发根部凝结着黑色黏液,凑近能闻到淡淡的硝石味——这是大食斥候惯用的追踪药剂。
\"报!大食前锋距城三十里,携巨象五百!\"了望塔的烽烟刚窜起三丈,夯土地面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颤,像有万千铁蹄在叩击大地的脊梁。李琰的靴跟碾过城砖上的箭镞,发出细碎的爆裂声,目光扫过城下排列整齐的三百架床弩——那些被漆成玄色的弩臂上,新刻的星图纹路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正是上官婉儿根据《周髀算经》改良的瞄准刻度。
铁象临城
地平线最先被撕裂的是漫天沙尘,五百头战象组成的楔形阵如移动的石山压来。象首套着锻铁护面,鼻环拴着碗口粗的麻绳,鞍鞯上的木质塔楼足有三丈高,大食弓手正将两石强弓架在犀牛皮护板后,弓弦拉动时发出的嗡鸣,竟让城头的铜铃无风自响。波斯统帅阿尔达希尔骑在最前方的白象上,银制甲胄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光芒,手中的青铜权杖顶端,镶嵌着来自波斯波利斯的祖母绿。
\"萨珊王朝的破城象阵,象眼嵌铜甲,箭矢难伤\"随军幕僚的话音未落,李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机括绞动的吱呀声——三百架改良床弩的弩臂已全部扬起,三棱螺旋状的箭簇在夕阳下泛着冷光,箭杆中部缠着浸过石灰粉的麻布条。他记得上官婉儿昨夜在沙盘前的推演:\"象甲虽坚,却怕螺旋透劲;象目虽小,石灰可迷其神。\"
\"二百步!放!\"令旗挥下的刹那,空气被弩箭划破的尖啸声撕裂。第一排透甲锥精准命中象首铜甲,螺旋箭簇旋转着钻透三指厚的铜板,中空箭杆内的石灰粉随冲击力爆散,在象群前形成白茫茫的雾墙。最前排的战象突然发出悲鸣,铁蹄在沙地上疯狂刨动,被迷了眼的巨兽甩动长鼻,竟将身后的象鞍塔楼撞得倾斜。波斯弓手的羽箭刚射出,就被象群的骚动打乱阵型,箭矢稀稀落落地砸在城墙上,溅起细碎的土屑。
\"开城门,放铁蒺铛车!\"李琰的令旗转向左侧,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