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起的脓血沾到士卒伤口,顿时泛起青烟。一名年轻士兵刚要去捡地上的饼子,薛讷眼尖,看见腐尸指甲缝里嵌着的黑色菌斑——那是吐蕃巫医豢养的尸虫!
“竖盾!所有人用尿袋冲洗伤口!”薛讷一脚踹翻试图靠近腐尸的士卒,陌刀劈向空中飞来的半具尸体。腐肉撞上刀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黏液顺着刀刃流淌,在甲胄上烧出滋滋白烟。他忽然瞥见自己的横刀刀刃已布满裂纹,惊觉不对——这是三天前才从武库领的新刀,怎会如此脆弱?
更致命的危机来自墙头。第七架云梯搭上断墙时,守军的横刀已全部崩刃,有个士兵竟用陌刀刀背砸向爬梯的突厥人,刀脊上的缺口触目惊心。薛讷从腰间抽出备用短匕,刚握住刀柄就浑身一震——柄尾刻着的双凤纹,正是武媚娘宫中的样式,刀鞘内侧还烙着“永昌元年”的款识。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押运粮草的车辙印异常整齐,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内卫手法……
黄沙劫
百里外的疏勒河故道,李琰单膝跪在龟裂的河床上,指尖抠入沙中,感受着地底传来的细微震动。上官婉儿裹着灰鼠皮斗篷,蹲在他身侧,手中握着刻满算筹的木牍:“上游三十处堰塞点已埋入火药桶,沙堤高九丈,宽两丈,可蓄三日水量。”她抬头望向天际,启明星已现,“突厥斥候刚过烽火台,主力应该就在十里外。”
李琰站起身,战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面前人工堆筑的沙堤,想起三年前在关中治水时,曾在《禹贡》批注里见过“分流破阵”之法。二十面牛皮巨鼓早已埋伏在两岸沙丘后,鼓手们蒙着湿布,防止沙砾呛喉。“传我将令:见狼烟即击鼓,待突厥前军过中线,炸堤放水。”他的声音低沉如铁,“告诉弟兄们,今日若让阿史那斛律活着离开,我们都得给薛老将军陪葬。”
斥候的马蹄声如闷雷滚来,骑手浑身是血,坐骑的耳朵已被削掉半只:“将军!突厥重骑已入河道,前军五千人过了第三处浅滩!”李琰点头,从怀中取出狼头令箭,猛地挥下。第一支狼烟腾空而起,紧接着,鼓声如滚雷炸响,震得沙丘簌簌落沙。
沙堤崩塌的瞬间,天地仿佛裂开了口子。积蓄三日的河水裹着冰凌、巨石奔腾而下,却在即将冲击敌阵时,被预先挖好的九道暗渠分流。李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