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浴城给客人捏脚的女人,白天要对着“老板下次再来”的笑脸,晚上躲在出租屋给不同男人发“想你”,手机里存着二十多个备注不同的“哥哥”,却在给儿子打电话时说:“妈妈在保险公司上班,很快就能接你来了。”
凌晨一点,陈立军开车经过城郊废品站。月光下,张大东的面包车像头死去的野兽,车脚垫缝隙里的墙灰已被提取,那里曾沾着死者指甲的碎屑。他想起审讯时张大东反复摩挲的木质手串,那是小芳送他的“定情信物”,其实是十元店的批发货,绳子上还缠着几根酒红色假发——她从没用过真感情,却让他当了真。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技术组发来的修复数据:小芳的微信聊天记录里,3月27日晚11:58,她给“东东哥”发了条语音,两秒后撤回,修复出来是压抑的哭声。而张大东的语音回复停留在12:03:“明天把存折给你,别生气了,我再去借点。”没人知道那两分钟里发生了什么,或许她听着他瘸腿走路的声音,突然觉得愧疚,又或许想起网贷平台的催收短信,最终删掉了那句“我们分手吧”。
回到办公室,陈立军翻出所有嫌疑人的资料:张大海车尾的耳坠、何大刚给女网友煮的面、李小辉伪造的“公公”电话、刘小涛的崭新冰柜。这些碎片曾让案情扑朔迷离,如今却拼成同一个图案:孤独的人在网络里寻找温暖,却在现实的裂缝里摔得粉碎。张大东的笔记本里夹着张车票,3月12日去徐州的冻品市场,他算着“卖冻肉每月赚三千,就能给她买学区房”,却不知道她抽屉里的网贷单早已超过二十万。
法医补充报告里有个细节:死者胃里的西红柿鸡蛋面,盐放得格外多,或许是他手抖着撒了一把又一把,想讨好她却适得其反。而他永远不知道,她那天来其实是想提分手,草稿箱里的话写了又删,最后停留在“我们不合适”——不是因为他瘸腿,不是因为他没钱,而是她知道自己的谎言即将败露,网贷像潮水般要淹没所有人。
凌晨三点,陈立军在结案报告上签完字,最后一行写着:“本案因网络婚恋引发,嫌疑人与受害者均在虚拟社交中暴露情感与经济缺口,最终导致悲剧发生。”他关掉台灯,月光照亮墙上的锦旗,“雷霆破案”四个金字在暗处泛着微光,却照不亮卷宗里那些破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