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阿芬赤脚踩在碎片上,逼近他的眼神里带着疯狂的挑衅。
这样的争吵每隔几天就会上演。有人看见阿芬揪着刘泰明的头发拖进巷子,也有人听见深夜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直到2002年春天,一个穿碎花裙的年轻女孩出现在前街。
“她是泰明的网友,从邻县来的。”杂货店老板娘啧舌,“文文静静的,哪经得起芬姐那顿打?”
阿芬的耳光声响彻整条街时,刘泰明正躲在二楼窗台后发抖。女孩的鼻血滴在碎花裙上,像开败的山茶,而阿芬踩住她的裙摆,手里还攥着从她头上扯下的一缕长发。
“滚出务川,敢再来打断你的腿。”阿芬的声音里带着得胜的快感,却没注意到刘泰明攥紧的拳头里,指甲已深深刺入掌心。
2002年腊月廿三,灶王爷上天的日子。阿芬的父亲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看着刘泰明用板车拉来一口木箱。
“叔,我和阿芬商量好了,过完年就去江苏打工。”刘泰明脸上堆着笑,鼻尖却冻得通红,“她收拾了些衣服,先送过来。”
老人眯起眼,木箱的铜锁扣上沾着新鲜的木屑,像是刚用工具撬开又重新锁上。“阿芬呢?咋不自己回来?”
“她……在收拾铺盖呢,说怕您看见她掉眼泪。”刘泰明低头搓手,鞋底的泥蹭在门槛上,“明天一早的车,您别送了,怪冷的。”
那夜,阿芬的哥哥陈强起夜时,看见前街方向燃起一片火光。他后来才知道,刘泰明把阿芬的衣物堆在堤坝下焚烧,火苗映着他苍白的脸,像在举行一场无声的葬礼。
正月初七,陈强敲开前街17号的门,迎接他的是刘泰明父亲冷漠的脸:“早走了,没留地址。”二楼的窗户紧闭,窗帘缝隙里漏出一丝微光,却始终没人来应门。
“芬姐,你到底去哪了?”陈强站在堤坝上,对着涪江水大喊。江面上浮着未化的冰碴,远处传来屠户杀猪的嚎叫,惊飞了几只觅食的白鹭。没人知道,此时的阿芬早已化作一团腐肉,静静躺在离她家不足百米的废弃饲料池里。
2014年秋,陈林站在江苏盐城的稻田边,看着那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弯腰插苗,背影佝偻如虾米。
“阿芬走的时候,孩子才三岁。”男人直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