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门扉胎动
金属门上的冷凝水蜿蜒成细流,在密码盘下方汇成一小滩发光的液体。陆远盯着那些水珠,发现每一滴都在折射不同的场景——有些映出母亲在实验室调试铀玻璃容器的侧脸,有些则映出父亲在三星堆祭祀坑里呕吐的瞬间。最中央那滴水珠里,甚至能看到自己五岁时用蜡笔在门上画下的歪斜太阳。
密码盘的钢制数字正在软化。
\"7\"字像烈日下的巧克力般塌陷,变成《考工记》记载的青铜器浇铸温度\"875c\";\"3\"字融化成\"902c\",滴落的金属液在半空凝固成微型曾侯乙编钟的形状。陆远伸出右手,骨瓷化的指尖刚触碰到\"0\"键,整块按键就突然龟裂,露出内层缠绕的光纤——那些半透明的管状物正随着远处传来的童谣节奏搏动,像脐带般将密码盘与门体连接在一起。
童谣声越来越清晰。
是母亲常唱的那首《小燕子》,但歌词被篡改得面目全非:\"膛压2800bar穿甲弹,破门弹23口径\"每个武器参数都精准对应gru档案中的记载,而伴奏的沙沙声,陆远此刻才惊觉是防辐射服摩擦的声响。
门缝里渗出的不是空气,而是带着铀玻璃特有荧光的淡青色雾气。那些雾气在地面聚集成婴儿爬行的形状,小手小脚爬过之处,地砖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青铜器雷纹。陆远突然听见自己牙齿摩擦的声响——不是普通的咬合,而是骨瓷材质相互刮擦的动静。他的犬齿正在延长,齿尖浮现出与瓷婴们完全相同的编钟纹路。
\"咔嗒。\"
密码盘突然自动旋转起来。
转轴发出老旧收音机调频时的静电噪音,数字窗口里闪过的不是阿拉伯数字,而是不同年代的日期:1987年三星堆发掘现场、1999年世博会筹备处午夜、2023年暴雨夜的育儿中心当数字最终停在\"\"——陆远五岁生日那天的日期时,整个门框突然收缩了半寸,像是深吸一口气的胸腔。
门上的观察窗变得透明。
陆远看见五岁时的自己正踮着脚在门内侧画太阳,蜡笔是记忆中的朱红色。但当年没注意到的是,小男孩的左手还攥着半枚gru勋章,勋章边缘在门板上刮出细小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