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拍"云的十种形态",最后倒在蝴蝶翅膀上找到了答案。\"
午后的山风带着松脂香,两人在岩畔支起三脚架。明远调试相机时,忽然哼起一段不成调的曲子——那是2016年某个暴雨夜,他们在王老七家的土炕上,用筷子敲着搪瓷缸子即兴编的\"山风调\"。煜明从背包里摸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风干的杜鹃花瓣:\"记得你把花瓣夹在笔记本里,说要"做云朵的标本"。\"
镜头对准西方时,云层忽然裂开道缝隙,金色光束如舞台追光般投在明远肩头。煜明想起散文里\"夕阳染山峦如暖色调\"的句子,慌忙调整参数,却见明远转身时,银发被逆光染成琥珀色,恰与二十年前照片里的蓝衬衫少年重叠。按下快门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为捕捉日出而彻夜未眠的清晨。
暮色浸染山径时,他们在溪边洗手。明远忽然指着水中倒影:\"你看,我们都成了"水中天"。\"煜明望着两张被岁月揉皱的面孔,在涟漪中碎成金斑点点,忽然想起那年暴雨后,他们在山涧里捞起的镜头盖,上面也有这样的光斑。\"其实我们拍的从来不是山水,\"他轻声说,\"是一起看山水的时光。\"
回到书斋已是深夜,明远翻着旧记账本忽然轻笑:\"三钱银子的镜头赔得真值,不然哪来这么多故事。\"煜明将2016年的老相机与新数码设备并置,看镜头里的月光在两台机器间流淌,忽然取出宣纸题下:\"旧镜照新霜,山川话短长。快门收不住,岁月已成章。\"
窗外,仙翁山方向的星子依旧明亮,像极了九年前他们在山顶见过的那场流星雨。那时明远说:\"流星会落,但我们看过流星的眼睛不会。\"此刻煜明望着老友鬓角的星霜,忽然懂得——真正的时光诗笺,从来不在快门声里,而在两个身影始终并肩的山径上,在共享过糖糕与风雨的皱纹里,在永远为对方留着的半卷胶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