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秦淮河的暮色如同一幅被岁月揉皱且染上了铁锈腥气的画卷,沉沉地铺展在天地之间。那股铁锈腥气,仿佛是历史遗留下的深沉叹息,丝丝缕缕地钻进人的鼻腔,让人无端地心生一种沧桑与悲凉。
舒步麒单膝蹲在那废弃的漕船舷边,只见他伸出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缓缓捻起一片渗入木纹的靛蓝墨渍。那墨渍在他指尖,仿佛有着别样的魔力。这颜色,他并不陌生,记忆如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他曾在宁波港见过同样鬼魅的幽光,那是倭寇密信遇水显形时所呈现出来的颜色。
“工部连沉船都要废物利用。”就在这时,一个清脆而利落的声音从底舱传来。霍璐佳身姿轻盈地从底舱钻出。她手中握着一把鱼叉,鱼叉尖挑着半截断裂的青铜机括。她走到舒步麒身旁,将手中的青铜机括递到他眼前,接着说道:“看这齿轮咬合,是仿造玉门关弩车的制式,但传动轴掺了漠北玄铁。”她说话间,锁骨处的金线在昏黄的暮色中隐隐闪烁,映出轴身上的刻痕。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黯淡,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那刻痕正是三年前父帅改良海防弩机的独门标记。
叶莉雪正倚在桅杆残骸旁,腕间的红绸被江风肆意掀起,露出其下冰晶蔓延的脉络。七星纹已经悄然攀至耳后,这意味着她身上的某种特殊病症正在逐渐加重。她只是望着舒步麒,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嗤笑道:“当年在漠北,你说最恨两种人——通倭的贼,和弄墨的酸儒。如今看来,这漕船之事,说不定就和那通倭的贼脱不了干系呢。”
“现在得加第三种。”舒步麒反手将惊鸿剑钉入甲板,剑身震颤着发出龙吟,“把《海防策》改作杀人棋局的伪君子。”
原本静谧无声的底舱,突然传来一阵沉闷而诡异的声响。周紫怜本就身姿轻盈,宛如灵动的仙子,听到这闷响,她那一头如瀑布般的白发瞬间飞扬起来,竟如灵动的银蛇一般,“嗖”地一下窜入了舱口。
此时,船舱内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盐晶如同邪恶的精灵,悄无声息地蚀穿了那些本就腐朽不堪的舱板。随着舱板被蚀穿,一些细小的碎屑纷纷落下。众人的呼吸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止了,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舱板被蚀穿的地方,心脏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当舱板上的洞口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