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同用,岂不犯了十八反的大忌?
再细看,甘遂剂量多写了一钱,黄芪却少写了三钱
第二日清晨,当卢霖捧着修改好的药方叩响房门时,开门的孙思邈看见少年眼下的乌青,便知他彻夜未眠。
孙思邈接过药方,目光在那几处朱笔批注上停留许久
片刻后,孙思邈长叹一口气:跟着我吃一年粗茶淡饭,采一年山野草药,若还坚持,再谈拜师。
这一年里,卢霖跟着师父风餐露宿。他学会了在悬崖边采药,在破庙里接生,甚至给浑身脓疮的乞丐疗伤。
那些绫罗绸缎都换成了粗布衣衫,握惯了毛笔的手指如今能熟练地研磨药末。
孙思邈本以为卢霖的心性磨得差不多了,但今日看来,还是仍有几分世家公子的骄矜未褪。
想到之前,卢霖确已学会蹲在田埂间为农妇诊脉,能面不改色地替流脓的伤口换药,甚至能在暴雨夜里守着高热的小儿彻夜不眠。
可每当遇到衣衫褴褛的贫苦病患,他那递药的手指总会迟疑一瞬。
面对粗鄙无文的乡野郎中,言辞间仍会流露出几分不自觉的倨傲。
孙思邈暗自叹息,终究是世家子弟,骨子里的贵贱之分,就像浸透在锦衣里的熏香,经年累月,岂是一年风雨就能洗净的?
孙思邈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多言。
长安城巍峨的城墙就在前方,朱雀大街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他紧了紧肩上的药箱,箱中那本《千金要方》的手稿微微作响——那里记载着他毕生所学,包括许多从乡野村妇那里学来的土方子。
陶柳村。
楚天青蹲在竹笼前,指尖悬在一只黑橘相间的幼犬鼻尖三寸处。
小狗湿漉漉的鼻子抽动着,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公子识货!
狗贩子搓着手凑过来,腰间挂着的铜钱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他蹲下身时,身上散发出一股混合着狗毛和肉腥的气味。
这可是纯种的雪山獒犬,它爹上个月还在山里咬死过闯进羊群的三头狼!
楚天青没有答话,修长的手指顺着小狗的脊背缓缓抚过,黑橘相间的毛发在他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