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啃噬声如同亿万只隐形的蛀虫在耳蜗深处爬行。不周山号庞大的舰体在虚空中艰难维持着姿态,尾部推进光流忽明忽暗,每一次喷射都带着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撞角区域和腰部巨大的创口边缘,那层粘稠的深灰色活体物质如同获得了养分的苔藓,正沿着装甲的每一道刮痕、每一寸熔融的边缘顽强地蔓延、渗透。幽绿的孢子云雾附着其上,如同活着的尘霾,不断分泌出带着微弱绿光的粘液,与暗紫活性金属接触的地方,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嗤”声。活性金属的光泽在腐蚀下迅速黯淡、板结,如同被泼了强酸的皮肤,泛起一片片死寂的灰白锈迹。创口的修复几乎停滞,边缘扭曲的结构甚至在孢子的侵蚀下软化、塌陷,如同被白蚁蛀空的朽木。
墨九霄站在剧烈震颤的基座上,冰冷的金属地面传递着舰体内部结构受力的哀鸣。他盯着神经网络反馈回来的、舰体表面那不断扩大的灰败锈蚀区域,以及活性金属修复力量节节败退的图示。左翼那片巨大的碳化死寂区域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整个神经网络的运转,让每一次感知都带着阻塞的钝痛。孢子腐蚀带来的不仅仅是物理损伤,更是一种阴冷的、带着活体恶意的侵蚀感,顺着受损的神经网络末梢,如同冰冷的蛆虫,试图钻进他的意识深处。
不能再等。放任下去,这跗骨之蛆会从伤口开始,将这钢铁巨兽彻底蛀空。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仿佛有冰冷的星河流转。按在能源核心上的手掌并未抬起,另一只手却缓缓抬起,五指张开,虚按向舰首方向——那片被深灰色菌毯和幽绿孢子覆盖得最严重的撞角区域。
没有光焰爆发的前兆,只有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意志在他周身凝聚。舰体深处,那刚刚触摸到第八窍门槛、被左翼碳化重创而蛰伏的力量,被强行唤醒、抽离。这力量不再试图去修补、去重塑物质,而是带着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净化意志。
一缕缕极其黯淡、近乎透明的光流,如同从冰封河面下渗出的寒水,无视了神经网络的阻塞和迟滞,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舰首撞角那片被侵蚀得最严重的区域。这光流太淡,太冷,在幽绿孢子和深灰色菌毯的映衬下毫不起眼。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冰蛇,精准地缠绕上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