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辈子的“认怂保平安”,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他觉得认怂也未必能保命了:“闺女,咱们知道了他的秘密,会不会杀了我们灭口?”
“爹,他若要杀我们,何必将我们推进这里?”桑落看着那些牌位前的香灰,很显然是经常在此处上香。
她的眼睫眨了眨。深吸一口气,默默读着那些牌位。
大荔皇后晏氏。
皇后是颜如玉的姑姑,皇帝是他的姑父。
这样的公子哥儿,身份是何等矜贵?若没有国破家亡,他应该是意气风发地享受着奢侈的人生吧?
桑落忽然想起颜如玉身上那些扭曲的、毫无章法的、深深浅浅的疤痕。
想起那次在“蹈虚之处”,看见他自己胡乱拆的线头,就那么潦草地对付着。
想起柯老四说颜如玉是苦出身,说他受伤都不会就诊,只是自己胡乱地寻一些草药堵在伤口里。
想起那件看不出流了多少血的红衣。
能活,就继续活着。
死,就是听天由命。
他心底是个何等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去做面首,怎么可能为奴为仆?怎么甘心以那样的名号,苟活在仇敌的庙堂之中?
而今日的这一切,竟然,都源自四年前的那一句无心之语。
桑落站在牌位前,手握得紧紧的,心很沉很沉。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密室外的打杀声隔着厚厚的门传了进来,惨叫声不绝于耳。可以想见,外面是何等惨烈。
桑落急切地想要出去。
四年来,她一直想要活得有意义,想要在这不知名的时代里,以自己之力留下点什么,想要改变一些人的人生,想要救一些人于水火。
可现在她觉得应该为颜如玉挡一刀。
兴许挡上一刀,就能将对他的亏欠都弥补上。
但是,真的弥补得了吗?
她闭了闭眼。
密室的门轰然洞开,血腥气裹着秋风扑面而来。
一颗沾血的珍珠骨碌碌地滚落在桑落脚边。
颜如玉逆光而立,赤红的衣袍被火把映得宛如血瀑。三夫人被他掐着后颈拖进来,满头珠翠早不知散落何处,额角豁开的伤口正汩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