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胸口血迹的箭矢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贯穿番子小四儿脖颈,甚至连番子小四儿脖颈的肌肤都不曾够到便停了下来。
那支箭,在即将要了小四儿性命的最后关头,被一只纤长但一点也不娇嫩的手紧紧握住了蹭亮的尖端,锋利的镞与女子掌心相触,有细细密密的鲜血顺着她指缝流出,无声覆盖住主子残留在羽箭尖端的旧迹。
那是……
是突然自人海里冒出来,被鹿生以姐姐相唤的簪曳亲娘,从背影认出对方身份,厨娘卫氏诧异的瞪大了眼。
三月三上巳节,今儿个,她原本约了小四儿在只与东缉事厂后门隔了一条街的两居室瓦房里会见此女子,事发之前,她想过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甚至示之以义服之以威,再不济就算是辩之羞之耻之驱之于德,也要将这名突然出现的掠夺者从现有的安稳生活里撵走,不曾想……
等了那么久、琢磨了一遍又一遍的上巳节会面,竟是在此种地方以此种窘迫狼狈的方式。
从该女子怀中接过簪曳义无反顾奔向东缉事厂时,卫氏以为,她所谓的“愿为豫让报恩死”就只能做到舍弃簪曳的程度,不止是卫氏,就连鹿生也打从心底里觉得姐姐会畏于东缉事厂嗜杀成性的恶名而不敢踏入东缉事厂一步。
以为,觉得,这两个因主观意识而生的词,是这世上最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