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目光触及厨娘卫氏那双比簪曳豢养的兔儿还要猩红的眼睛,小四儿一下慌了神,他旋即将茶汤分毫未减的杯盏从唇畔挪开,着急忙慌追问,“大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鹿生和簪曳那两个小崽子又上房揭瓦了,大娘你别哭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四儿给你做主,大娘你且等着,三月初三上巳节那日,我同主子告一炷香时间的假,回来专替你收拾那两个大闹天宫的小崽子……”
“四儿,”卫氏好似突然捕捉到了事态的转机,一把握住了面前番子那只端着杯盏的手,满满当当的茶汤因她这一猝不及防的举动荡的满地都是,惯来节俭到连一滴素水也不肯浪费的卫氏此刻却像是毫不在意一样,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四儿脸一字一句落实,“说好了,三月初三上巳节那日,你可一定要同主子告一炷香时间的假,回来替我做主。”
话归话,事归事,嘴上虽说着要收拾那两个小崽子,但小四儿心底里却是不信鹿生与簪曳能调皮到将卫氏激至此番不管不顾的地步,他端稳了那只洒出去一大半的杯盏,满脸不敢相信的确认,“大娘,还真是他们两个把你气的悄么掉眼泪?”
卫氏情绪激动,一时按耐不下悬在喉间的哽咽声,好半天开不了口。
见状,小四儿两弯细长的秀眉紧紧蹙到一块儿,俨然一副要替卫氏撑腰的凛然模样,“大娘,你甭难过,有我在,绝不教那两个小崽子翻上天去,看我回来不打烂他们的屁股,替你好好儿出一口……”
“四儿……小四儿……”被哽咽声噎住的卫氏终于张开了嘴,与此同时,她紧握在面前番子那只手上的指尖不自觉收拢,“不是……不是他们,是……四儿……是……”
……
对于作为东缉事厂厨娘的卫氏来说,这辈子最害怕忐忑的时候有四,一是被喜婆蒙上红盖头塞进轿子里盲婚哑嫁时,二是丈夫在病床上咽了气初为新寡时,三是尔尔着急忙慌跑来厨间告诉她小四儿被主子大人拔光了衣服栽进雪堆里时,而四……
四便是意识到将要失去两个早已当做家人般共同生活了三四年的孩子的这一刻。
东缉事厂的番子近来总忙个不停,受主子赏识的四儿更甚,自那日将因簪曳被独自留在家中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的主子央回东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