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
她总皱眉头,那细如柳枝似的弯眉蹙在一块,说不出的愁苦。
泱泱挽着阿元小心翼翼问她怎么了,她不着痕迹的推开挂在自个儿臂弯处的那双手,别开头没什么表情的说想家了。
阿元的家是庄子里那个有阿婆的茅草屋,是那个无论她多晚归都有热腾腾饭菜在等待、一盏油灯就能照亮整间房的地方。
幼时,阿婆总抱她在怀里笑吟吟的说,来日要给她寻个赘婿,生一大堆儿女,成群绕在身边,承欢膝下。
无父无母,擎小同阿婆一道儿相依为命过来的阿元也曾在心里暗暗发誓,待到长大成人定要阿婆过好日子,但……
真到了从前憧憬过的来日年岁,她做得了饭挑的动水抗得起生活重担的时候,莫说寻赘婿生儿女,便是自个儿留在阿婆身边承欢膝下都不能了。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此一逃,再回不了家见不了阿婆了。
泱泱后知后觉的品咂出阿元心里一圈一圈蔓延开来的离愁别苦,从而生出了罪人的自责和愧疚感。
若不是怕她孤苦无依,阿元不必离开庄子陪她深入虎穴,若不是想教她过上舒心的日子,阿元不至沦落成有家不能回的逃犯。
这种像个累赘一样绊住别人脚步的滋味不好受,为做弥补,泱泱待阿元更加殷切,更一丝不苟。
包裹里的吃食,她总第一个捧到阿元跟前,扁壶里的水,第一口永远是阿元的,关山难越道阻且长,怕阿元吃不消,她挺着大肚子为她揉腿捶肩舒展筋骨……
这般刻意到近乎讨好的关怀,并没有换来阿元的笑脸,她得到的,只有她显而易见毫不隐藏的鄙夷和不屑。
许是越来越浓烈的离愁别苦已积蓄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口,于是,阿元开始对泱泱做一些很抗拒的动作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比如,她会在泱泱伸出手想要压平她眉心堆叠成山的皱痕时,面无表情的打开那只伸过来的手,耷拉着眼皮冷嘲对方多事。
比如,她会在泱泱碍于孕肚迟迟弯不了腰坐不到石头上,抬头哀哀求她帮助之际下意识咧开,尔后站在丈远的距离外骂她连这都做不到可真是个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