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弄至最盛的时候,一抹油灯亮起的微弱光芒倏忽划破黑暗,摇摇晃晃的橙黄色火焰出现那一刻,这间泥土窖里隐藏的妖魔鬼怪好像全都被驱散了,包括笼罩在泱泱心底的那股子惧意。
地窖里亮起的每一束光亮,都意味着阿元来了。
而阿元一来,泱泱就不怕了。
果不其然,一张熟悉的笑脸自油灯后探出,笑脸的主人举着手中透明的蜜饯罐炫耀似的晃了晃,脆生生的问,“泱泱,你瞧,这是什么?”
就着火焰子燃烧出的微弱光亮,泱泱仔仔细细打量着那只透明罐子里装着的东西,情不自禁的、鬼使神差的、突然没头没脑的念出一句——
“八珍梅。”
这三个字骤然响在狭小地窖中,两个人都愣了愣,泱泱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三个字的印象,可她却对这三个字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阿元最先回过神来,她凑到泱泱跟前,旋开罐盖取出一只放进泱泱嘴里,笑道,“是梅子没错,但并非八珍,庄里酿做这东西的大娘喊它梅子饯,酸酸甜甜很是爽口,泱泱先吃这个开开胃,一会饭好了才能多吃几碗。”
“多吃……几碗?”泱泱一口包住梅子,瞪大眼睛含糊不清的问,“阿元,在你心里,可当我是什么?”
阿元不明所以,“你以为我当你是什么?”
昏黄温馨的油光中,泱泱眨巴眨巴眼睛,鼓着腮帮子试探般的问,“猪?”
阿元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开怀。
诚意十足寻来的梅子饯并未达到想要的效果,泱泱依旧食欲不振,莫说几碗饭,便就是很少很少的小半碗,也吃不进肚子里去。
阿元敏锐的发现,近来的泱泱不仅食欲减退,就连觉也比往常多了,很多时候,她留在地窖里陪她叙话,话儿还没叙上几句,她就枕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黑暗中一向觉浅的泱泱,只有枕着阿元肩膀之际睡的最沉,偶尔,能从清晨一觉睡到傍晚。
如果说只是吃的少睡的多,或许阿元还没那么担忧,最让阿元悬心的是,泱泱开始见不得一点油腻荤腥,但凡阿婆哪次多放一点油肉,还未吃进嘴里去,单是闻见味儿,泱泱就会止不住的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