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不敢的……
她是主,而他是奴,他的手碰一下她,便是玷污,是亵渎。
念及此处,梁茂将手重新拢回袖中,躬着身子轻轻唤,“殿下。”
听见声音,长公主胡乱摸了一把泪痕,快速敛去面上的伤情之色,强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监,”她颔首回礼,问,“深夜到访,可是有要事通传?”
做惯了帝王口舌的御前侍奉,是很难做回自己的,就好比此刻,他明明是为着自己私心来的,却误给人一种传达圣意的错觉。
梁茂垂下眼睑,苦涩的摇了摇头,“奴才来,并非陛下授意,而是……”
他顿了顿,抬起长而薄的睫毛,壮着胆子凝望长公主疲惫不堪的容颜,“奴才自个儿想来同殿下说说话,奴才知道,殿下心里头苦闷,倘或不嫌弃,殿下只管将奴才当作有进无出的渣斗,将那些不痛快全都倾倒出来,人也就痛快了。”
宫人的声音很好听,清清泠泠的,就像雨后廊檐上落下的水滴。
甫一听见这话,长公主怔住,片刻后她勾唇自嘲般的笑了笑,“就连驸马都尉都不愿意听本宫倒苦水,大监又是何必呢。”
驸马都尉……
听到这四个字,想起方才那个人抱着酒坛离开时不带丝毫留恋的身影,梁茂觉得心口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生出丝丝尖锐的疼痛感来。
“殿下,”他忽然屈膝跪下,仰着头一动也不动的瞧着面前无比尊贵的天之骄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和离吧。”
骤然响在耳边的话语,惊的宁长公主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她不敢相信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宫人,反问,“大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比起宁长公主的震动,将心里话脱口而出的梁茂反而平静下来,清瘦老成的宫人弯腰将宁长公主同驸马都尉发脾气时摔碎的茶盏一点一点捡起,搁置在掌心,温温和和却异常坚定的答,“知道。”
这一句知道彻底瓦碎了宁长公主故作的镇定,她抬脚踩住宫人刚刚握住的碎片,连带着一并踩住了宫人指尖,红着眼近乎奔溃,“死了娘,没了至交好友,怎么,大监是嫌本宫失去这些还不够,连驸马都尉也不想本宫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