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都也无妨,”梁茂取过尊者批注好的奏折,叠放在桌角,“到时候,东缉事厂佯装出一副抓捕姑娘的样子,陛下在朝堂上只管打太极。”
夙淮把朱笔搁置在远山架上,脊背后仰,将身体的力量压在椅靠上,风从半开的窗户里灌入,吹过他面前桌案上的纸张,响起阵阵沙沙声。
“梁茂,”夙淮低低唤宫人的名字,“她从来就没有为我想过,我为什么还要护着她,不如就教她死了吧,她死了,我这辈子就没有顾忌了。”
乍然听见这番话,梁茂惊了惊,片刻后他放下手里的墨,垂手立在御案旁,实话实说,“陛下舍不得姑娘死。”
舍不得……
自是舍不得的,若真狠的下心教江江去死,又何苦费这么大的劲将人往外头救?
旁的皇子拉着乳母要糖吃的年纪,九皇子手里就开始沾血了,夙淮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狠,可在面对江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软弱的一塌糊涂。
两心相悦,多教人艳羡,他付诸了滔天的情谊,却感受不到对方一丝一毫的爱,最可笑的是,他早已深陷其中,连迷途知返的选择都没有。
明知相思苦,偏做多情郎。
书上说的,大抵是他了。
梁茂伺候帝王睡下,从殿中退出来前,特意关上了那扇半开的窗户。
江江走了,好不容易蓄起的温度倏忽散光,这承恩殿又开始冷了起来。
站在殿外廊檐上,梁茂搓了搓手,转头对着一旁守夜的小黄门吩咐,“陛下近来睡得不好,夜里起身好几回,你们警醒着些,屋里的禅悦香千万不能断了。”
“是,”小黄门恭顺的应,少顷复开口问,“大监今儿不在这里守着吗?”
闻言,年轻的宫人抬起头,目光顺着高高的宫墙落在外头遥不可及的某处,怔怔道——
“不了。”
没有守在承恩殿外的梁茂,披着夜色策马出宫了。
他的马术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只是比起套轿,骑马要快的多。
自十四岁那年做了御前大监,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属于陛下的,在为数不多的属于梁茂的时间里,他想逾矩纵着自个儿一回。
宫里豢养的红棕马脚程迅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