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到那方丝帕上绣着的白芍花时,他又将其重新放回了袖里。
湿答答的掌心在漆黑色的金丝蟒袍上蹭了蹭,少年微抬眼皮,盯着宋姒的眼睛笑眯眯的问,“宋小姐,你可知道皇宫之中有个叫拔舌司的地方?”
“拔……拔舌司?”宋姒心里一瞬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仍强作镇定的问,“那是个什么地方?”
“那里是专拔人舌头的地方,”好似说起了自个儿感兴趣的事,欢喜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今上初登大宝,恐人言语不端,所以特在宫中设了此司,但凡有谁管不住嘴巴,便直接拎至拔舌司将舌头连根拔了。”
闻及此处,宋姒皱了皱眉头,她单手撑着屁股下的木地板往车厢门口的方向缩了缩。
欢喜附身向前,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坐在木板上的姑娘。
“咱家记得上一个被拔了舌头的人是中宫院里伺候的小丫头,那丫头长的水灵灵的,原本在等几年就能放出宫去找个好儿郎嫁了,却因为说错了话被拔舌司的人撬开牙齿,用手腕那么粗的铁夹子生生拔断了舌头,就连牙齿也被铁夹子不小心带掉了好些颗,啧啧,宋小姐若是见了鲜血从一个娇俏小姑娘嘴里喷涌如柱的模样,怕是会吓的做一整宿噩梦。”
“那……”宋姒咽了咽口水,因为紧张,她全然忘记了掌心传来的痛感,“那中宫院里伺候的那个小丫头到底说了什么?”
欢喜低垂眼眸,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掸平膝前略略打皱的衣袍,“无非是一些不干不净的话,比如禽兽竖子,比如无后不没,再比如……”
他刻意顿了顿,噙在嘴角的笑容也随他的话头一并顿住。
“再比如什么?”宋姒问话时嗓音怯怯的。
“再比如,野丫头这三个字!”蟒袍少年眸光一紧,周身倏忽间散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凌厉气势,“宋小姐,嘴上一直挂着野丫头这三个字,可也是要入拔舌司拔掉舌头的。”
他的语气依旧恹恹的,柔柔的,但此刻于宋姒而言,欢喜的话不仅没有半点温柔之意,反而还带了几分阎王殿里阴恻恻的寒气。
宋姒被吓住,她瞪大眼睛傻傻的坐在木板上,回想起自个儿不止一次的唤过江江野丫头,那双乌黑的瞳仁里尽是骇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