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夜,他睡得最沉。
梦里,他梦见她走出厨房,端着泡面,丢给他一双筷子:“快吃吧,不然泡烂了。”
他梦见她靠在窗边打电话,一边咳嗽一边比口型:“沈君泽,你欠我一个解释。”
他梦见她窝在沙发上,穿着旧卫衣,一边剪视频一边抱怨网速慢。
他醒来时,天刚亮。
客厅里一切安静,只有他的呼吸声与风铃。
他望着天花板,轻轻开口:
“李雪菲。”
“你可真自私。”
“把回忆留给我一个人。”
“然后,你走了。”
他一连在老公寓住了七天。
每天坐在她曾坐的位置,睡在她曾睡的床,写在她曾用的办公桌。
他甚至翻出了她曾留下的便利贴,上面写着“周四采购”、写着“提醒给爸爸买药”,还有一张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别倒。”
那两个字下,有一道笔迹明显的顿笔痕,像是她写完这两个字时,狠狠地把笔摁下去。
他握着那张纸,轻声道:
“我知道你没倒。”
“是我倒了。”
“我挺不过你走的这一关。”
七天后,他重新换了锁,但没有再出租。
他将那套房空着,保持原样。
每天工作结束后,他就回去坐坐。
有时在阳台发呆,有时写一封从未发出的信。
有一次,他甚至看到楼下有小孩在学自行车,一边喊:“雪菲姐姐教我骑的!”
他怔住半晌,忽然抬头笑了。
笑着笑着,眼角就红了。
沈君泽没告诉任何人他在做这些。
他只是把那个小公寓,当成一个“她还在”的地方。
一个——她的痕迹还没有被这个世界彻底冲散的角落。
这不是执念。
这是一种哀悼。
哀悼那个曾经陪他走过荒凉岁月的女孩,哀悼那个他没来得及好好珍惜的家。
她走了,他终于留在了“她曾想离开的地方”。
而他,还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