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刻度预测的沙暴时间相差不过半刻。
大暑时节,颍河渡口的湘军粮船遭捻军突袭。算理布旗悬挂于了望杆,旗面「漕运图」标注河道深浅,而河道宽度测算由湘军工程兵使用洋人测距仪完成。僧王的马队准备渡河时,巴特尔用铜筹计数马鞍上的绳结(每结代表十息时间),估算骑兵渡河耗时,一旁的清军则用沙漏精确计时。「中堂可知,」僧王指着测距仪对曾国藩说,「咱们草原上的老匠人,早年跟着传教士学过『几何』这个词。他们说洋人算草场面积,和咱们数羊群头数,都是一理。」曾国藩点头,命幕僚将测距仪数据与算理布标记对照,竟分毫不差。
立秋之日,归德府的城隍庙里,曾国藩铺开算理布铁路图,图上洋人比例尺标注轨距,而路基土方量测算由竹筹配合算盘完成——每根竹筹代表十立方土,通过筹数累加计算总量。僧格林沁摆开十二地支铜筹,筹身刻度用于标记草原驿站间距,忽然开口:「去年我送了三个蒙古少年去上海广方言馆,如今该能读洋人的《几何原本》了。」曾国藩惊讶抬头,只见僧王用铜筹在算理布上圈出漠北驿站坐标:「中堂的铁路要通中原,咱们的驼道要连漠北,不如让那些留洋的孩子,用洋人的算法算咱们的草场,用咱们的铜筹量他们的铁轨。」他转动铜筹,筹身刻度与布面比例尺形成奇妙夹角,「草原的风不该拒绝海上来的船,就像铜筹不该排斥铁尺。」
庙外秋风卷起麦浪,蒙古马队的铜筹击节声与湘军秒表的滴答声,竟在暮色中汇成均匀的节奏。曾国藩望着桌上的竹筹、铜筹与经纬仪,忽然握住僧王的手:「算理无界,匠人有心,诚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