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总是来得格外早,仿佛是大自然特意为这片土地安排的一场盛大的洗礼。天空中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像一块巨大的灰色毯子,遮住了阳光,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闷。
浙江盐运使署的建筑在这潮湿的天气里显得有些陈旧和破败。那古老的砖墙,原本是坚实而厚重的,如今却在雨水的侵蚀下,逐渐显露出岁月的痕迹。砖缝之间,隐隐约约地透出一股霉味,那是长时间潮湿所滋生的霉菌的味道,让人不禁皱起眉头。林则徐盯着案头的算筹,筹身“福”字微纹与陈阿福工坊的齿轮印记共振,算出的“私盐率六成”在宣纸上洇成墨团。王五混在盐帮里送来消息时,衣襟还滴着运河水:“女子算学坊的算筹,都被熔成了绣绷的竹骨。”
“带去蒙古吧,”林则徐将半刻“高邮闸”的筹身塞进王五掌心,筹缝里的火漆残屑蹭上对方虎口,“科尔沁的沙柳该种了。”窗外传来新任漕运总督的训话声,对方正指挥兵丁填平算筹水尺,夯土声像砸在他心口的算筹。三年前用算筹量出的运河深度,此刻正被淤泥一寸寸掩埋。
未时,林则徐在盐仓查验私盐,竹筹拨弄着盐粒,忽然触到硬物。扒开盐堆,竟是半台蒸汽吸沙机零件,齿轮上刻着陈阿福的扳手符号。他想起三年前那个亥时,自己在工坊熔铸火漆印的场景,如今工坊已沦为马厩,蒸汽机的轰鸣被马嘶取代。
“大人,”盐吏呈上《私盐流通光谱图》,蓝色私盐区域已漫过长江,“漕帮用算筹记账,咱们的算学吏却被当贼搜捕。”林则徐摸出先帝赐的算筹镇纸,玉石上“算筹治世”四字被盐气侵蚀得斑驳,恰如他袖中《请推广算学吏疏》的朱批——“着毋庸议”四个字,比三年前的“适可而止”更冰冷。
暮色浸透盐仓时,远处传来更夫走调的号子:“算筹锈,火漆暗,盐船载不动江南怨。”林则徐望着天际的火烧云,忽然想起松涛阁的《嘉庆朝治世光谱图》,金线描绘的漕运动脉如今已成血栓。他摸出绵志的密信,里面夹着半片蒙文算筹,刻着“固沙”与“生存”的双文——那是蒙古牧民在沙海用算筹丈量的希望。
子夜,林则徐在油灯下修补《漕运光谱残图》,将蒙古算筹的植柳间距数据嵌入江南漕运网。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与陈阿福的蒸汽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