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的灯笼亮起来时,王大栓调试着留声筒的竹篾转盘,筒里传出陕西农官的官话讲解:“洋芋窖要深挖三尺,竹篾编壁防潮湿……”他望着晒谷场上堆成尖顶的玉米垛,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泉州港看见的番邦商船——那些曾被视为洪水猛兽的海外作物,如今正通过识字百姓的双手,在华北平原扎根。而他腰间的黄铜钥匙,不仅能打开存放农具图纸的竹篾箱,更能打开千万农户对新知的渴望。
秋风吹过城隍庙的飞檐,将晒谷场上的玉米香送往四方。某个农家的窗棂下,一盏油灯亮起,昏黄的光映着墙上的“玉米种植图”,一位母亲正指着图上的官话注音,教孩子念:“玉,yu;米,i;丰,fēng——”这声音混着远处脱粒机的转动声,在保定府的秋夜里,织成一曲关于丰收与希望的歌谣。而数据房的黄册上,直隶的“玉米亩产”与“识字率”曲线正在同步攀升,如同两条并行的金线,在嘉庆朝的治世光谱上,划出明亮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