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二十年·秋·直隶保定府
八月的保定府天高云淡，城隍庙前的晒谷场铺满金黄的玉米，穗子堆成连绵的小山，在秋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王大栓蹲在新制的“竹篾玉米脱粒机”旁，手中的黄铜扳手拧紧最后一枚齿轮，齿牙间的“丰”字暗纹与机器框架的竹篾编织纹相映成趣——这是他与李福贵参照《农政全书》“谷舟篇”改良的农具，黄铜部件来自登州的匠作局，竹篾框架则用直隶本地的斑竹编织，能适应北方干燥气候。
“大栓大哥，顺天府的‘劝农留声筒’到啦！”李福贵扛着半人高的竹筒穿过晒谷场，筒身刻着各省农民笑脸的浮雕，走到脱粒机旁时，竹筒底部的黄铜轴承发出轻快的转动声，“听说里面录了十段‘五谷劝农谣’，山东老汉唱的番薯谣最是热闹！”他转动筒侧的竹篾轮，顿时响起带着泥土气息的山东腔：“玉米秆（gǎn），直愣愣（lèng），三茬叶子托金棍（gun），春种夏长秋来收（shou），磨成粉子蒸窝头（tou）……”
围在脱粒机旁的百姓哄笑起来，几个孩童跟着节奏拍手。穿粗布衫的张老汉凑到机器前，浑浊的眼睛盯着滚筒上的“玉”“米”二字——那是王大栓特意用红漆描的官话楷体，旁边还用直隶土语注着“棒子”。“这铁家伙真比俺们手剥快十倍？”他捏着自家带来的玉米穗，穗子上的颗粒稀稀拉拉，与晒谷场中央颗粒饱满的“御赐良种”形成鲜明对比。
“张叔，您看这脱粒滚筒，”王大栓抽出竹篾编织的说明书，图文并茂地指着滚筒上的螺旋纹，“竹篾条缠着黄铜片，转起来不伤玉米粒，晒干的棒子往这儿一放，眨眼就脱得干干净净。”他从怀里掏出本《金玉米传习录》，封面上印着嘉庆帝御批的“五谷丰登”，内页夹着从吕宋带回的玉米标本，“这种‘金皇后’玉米，亩产比老品种多两石，磨成粉能做粥、能烙饼，秸秆还能编席子。”
张老汉摸着说明书上的官话注音，忽然从怀里掏出块磨得发亮的竹篾识字板：“去年在县学，俺学会了‘玉’‘米’‘种’三个字，这才敢领官府的种子。”他指着识字板背面的插图，上面画着玉米播种、施肥、收割的步骤，每个步骤旁都有官话和直隶土语对照，“先生说，这‘金皇后’要浅播，苗间距九寸——俺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