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雄黄酒的气息在晒谷场弥漫,顾长哥攥着靛蓝蚕丝的手指关节发白。
手机直播间的弹幕仍在疯狂滚动,孙销售商擦着冷汗试图解释,却被满屏\"黑心作坊\"的指控逼得连连后退。
\"别碰那些丝线!\"宋青瓷提着襦裙冲下石阶,腕间银镯撞在竹匾边缘发出清响。
她抓过顾长哥的袖口就要擦拭他沾了合欢皮粉末的指尖,却见对方突然将罗盘按在晒场东南角的泥地上——三根银针正插在昨夜晾丝架的阴影里,针尾系着的红绳浸透了晨露。
顾长哥俯身嗅了嗅针尖,瞳孔微微收缩:\"湘西合欢蛊配鲁班厌胜术,这是要断咱们的龙脉。\"他转身时撞碎一片晨光,药柜深处翻出的《青囊补遗》哗啦啦停在\"情蛊破煞篇\",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朱砂描画的傩戏面具。
县电视台的采访车碾着碎石路冲进村口时,晒谷场的竹匾已换成二十八个贴着黄符的陶瓮。
顾长哥蹲在瓮边调试直播设备,镜头特意扫过瓮口蒸腾的艾草烟雾。
宋青瓷抱着新染的雪蚕丝从祠堂转出来,茜红色襦裙扫过青砖,腕间银镯在某个角度忽然映出符咒暗纹。
\"顾大夫是吧?\"戴金丝眼镜的记者将话筒怼到顾长哥鼻尖,\"网友举报你们用化工染料冒充植物染,还涉及封建迷信活动\"他身后两个扛摄像机的小伙子故意将镜头对准符纸晃动的陶瓮。
晒场西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张家族长拄着枣木拐杖冲出老宅,身后跟着十几个举着绣品的妇人。
老人颤巍巍的骂声惊飞檐下家雀:\"放他娘的狗屁!
这些朱砂符是防蠹虫的土方,我爷爷那辈\"
顾长哥按住老人发抖的手背,指尖银针在记者眼皮底下闪过寒光:\"既然要查,不如查查上个月省博览会的订单流向。\"他说话时瞥见吴专家藏在人群后摆弄手机,山羊胡随着按键动作神经质地抖动。
深夜的药房亮着应急灯,顾长哥将染坏的蚕丝泡进雄黄酒。
玻璃罐里突然浮起细密的气泡,他抓起镊子夹出半片未化尽的合欢皮,对着灯光照见上面烙着\"滇南苗药厂\"的钢印。
窗外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