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哥的指节抵在工具箱边缘,艾草流苏扫过腕间灼痛的朱砂胎记。
听筒里砂砾般的喘息声还在继续:\"……凌晨三点前撤掉所有榫卯结构,否则工地上要见血光。\"
\"您怕是找错人了。\"他屈指叩了叩工具箱里的艾草灯笼,铜铃铛撞出清越声响,\"中医讲究扶正祛邪,我这人最见不得歪风邪气。\"月光穿过脚手架投在他眉骨,将那双总带笑意的眼睛削成两把柳叶刀。
电话那头传来金属刮擦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划过冰柜。
顾长哥突然闻到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工具箱里未点燃的艾草骤然爆开细碎火星。
他反手将荷包里的雄黄粉拍在手机背面,滋啦电流声里传来半声惨叫。
庆功宴的喧闹突然涌进耳膜。
林管理员旗袍上的茉莉香缠过来,她正用银簪挑着药酒喂给醉醺醺的王翠兰。
顾长哥望着月光下闪烁的十二处榫卯节点,每个嵌合处都浸着他特制的接骨木药酒——那是能让钢筋都柔韧三分的秘方。
\"顾大夫!\"李材料供应商举着酒杯挤过来,金丝眼镜映着验收报告上未干的血色红章,\"听说您把孙建筑师气进医院了?
年轻人做事别太绝。\"他皮鞋尖有意无意碾过地上散落的艾草,桐油味混着劣质檀香直冲人鼻端。
顾长哥腕间胎记突突跳动。
他想起三天前在建材市场撞见对方往钢管里灌水泥,那批标着304的不锈钢在药酒里泡出诡异的青苔色。
此刻工具箱里传来窸窣响动,被雄黄粉激怒的艾草正疯狂抽打铁皮内壁。
\"李总听说过草木皆兵吗?\"他突然抓起对方手腕,三根银针在指缝间寒光凛凛,\"您这脉象虚浮无力,印堂发黑,怕是常走夜路湿了鞋底。\"周围举着酒杯的工人们渐渐围拢,王翠兰的扳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供应商甩开手后退两步,眼镜歪斜地挂在油光满面的脸上:\"少拿你们中医神神叨叨那套唬人!\"他突然踢翻脚边的艾草灯笼,火星溅在验收报告边缘,\"张老的章子可还热乎着呢,真当自己是救世主?\"
顾长哥弯腰拾起烧焦的灯笼骨架,药香混着焦糊味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