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安心在病床上辗转反侧,县医院的床单带着消毒水味道,摩擦着他脖子上挂的护身符。窗外的雪光透过薄窗帘,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护身符背面的那句苗文情歌片段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愿蝴蝶妈妈指引你的魂灵,如同指引我的脚步\"。
他轻轻掏出护身符,借着微光再次确认那些精致的银线绣字。没错,就是《游方歌》里的句子,苗族青年男女对唱情歌时常用的起兴句。吴晓梅为什么要绣这个?是无心之举,还是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龙安心赶紧把护身符塞回衣领。护士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血压计。
\"还没睡?\"护士边绑血压带边问,\"伤口疼?\"
\"有点。\"龙安心含糊地回答。实际上,比起手指的冻伤,胸口那股莫名的躁动更让他难以入眠。
护士记录完数据,递给他一片白色药片:\"止痛的,吃了好好休息。\"
龙安心接过药片含在舌下,等护士离开后悄悄吐到纸巾里包起来。自从用了务婆的药膏,他不想让任何西药干扰那种神奇的疗效。
窗外的雪光忽然明亮起来,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龙安心摸出枕头下的笔记本——父亲龙青山的遗物。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再次翻到那个奇怪的符号处:一个似汉字非汉字、似苗文非苗文的图形,父亲在旁边标注\"吴家鼓楼暗记,疑为建造者签名\"。
手指抚过纸页,龙安心想起吴老根说的话:\"你曾祖父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墨师\"这个认知让他喉咙发紧。在广州打工的十年里,他刻意回避一切与家乡有关的话题,甚至别人问起苗族文化时,他都下意识地否认自己了解。而现在,他发现自己血管里可能流淌着墨师的血——那些苗族建筑大师的代称。
笔记本中段,父亲详细记录了修复吴家鼓楼的过程。龙安心逐字阅读,仿佛看见二十多年前的场景在眼前展开:
\"腊月廿三,大雪。老吴坚持要在年前完工,说苗年必须要有鼓楼才完整。东侧"鱼尾燕口榫"最难做,传统做法要用铜钉加固,但老吴说祖上不许用金属件\"
龙安心翻到下一页,发现夹着一张发黄的草图,上面精细绘制了鼓楼某个构件的三视图,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