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地基。
吴晓梅接过弹珠对着太阳看了看:\"汉人小孩玩这个?我们苗家娃娃都是玩五倍子。\"她手腕一翻,那颗蓝色星球就滑进龙安心的上衣口袋,隔着布料贴上他肋骨的弧度。
\"那时候觉得,埋个东西就算做了记号。\"龙安心用柴刀在发现弹珠的位置划了道浅沟,\"像狗撒尿圈地盘似的。\"
\"汉人信记号,苗人信味道。\"吴晓梅从背篓里取出捆暗红色的草茎,撕开后露出棉絮般的纤维,\"火药籽,野猪闻了打喷嚏。\"她沿着田垄每隔三步撒一撮,辛辣的气息立刻在潮湿的空气里撕开一道口子。
龙安心跟着她往坡上走,腐叶在脚下发出黏腻的声响。半山腰有块相对平整的荒地,是他家废弃多年的菜畦。去年冬天父亲去世后,这块地就像被按了暂停键——莴笋徒长成小树,番茄藤上挂着干瘪的红色木乃伊。
\"抖音上说翻地要深三十厘米。\"龙安心举起柴刀砍向一株野苎麻,刀刃却在碰到主茎时滑开了。纤维坚韧的触感通过刀柄传来,像是土地在嘲笑他的无力。
吴晓梅从腰间抽出把短镰,银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线。她单手拢住苎麻杆,镰刀贴着地皮轻轻一拉,植株就顺从地倒进背篓。\"你们汉人的尺子量不了苗家的地。\"她踢开一块表面光滑的石头,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蚯蚓,\"看这些打洞的,它们比你知道该耕多深。\"
龙安心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落在当年父亲常蹲的位置。那时父亲总用个铝饭盒当烟灰缸,把烟蒂按灭在盒盖里。他扒开一丛野燕麦,泥土里果然躺着那个变形的饭盒,里头积了半盒锈水,几只蚊子的尸体浮在表面。
\"我爸肺癌走的。\"他用柴刀尖挑起饭盒,\"查出来就是晚期。\"
吴晓梅正在剥一棵野蒜,紫红色的鳞茎在她指间裂开:\"我阿妈说,你们汉人病都在肺上,苗人病都在肝上。\"
\"为什么?\"
\"汉人愁明天的事,苗人愁昨天的事。\"她把野蒜扔进背篓,银手镯撞在竹篾上发出空响,\"一个往前想,一个往后想。\"
太阳爬过山脊时,龙安心终于清理出两米见方的一块地。汗珠顺着眉骨滑进眼睛,刺痛让他想起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