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颤抖的“但凭驱使,绝无二言”,标志着信任的种子,终于在这片安全的土壤中,开始萌芽。
自那之后,她变了。
不再是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的受惊羔羊。她开始走出那间温暖的卧房,会在庭院里缓缓踱步,看那冬日里依旧青翠的修竹,听那寒风穿过林梢的低语。她会安静地坐在窗前,捧着我让人送去的诗书卷册,一看便是半日。她的气色一天天好起来,虽然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但那份沉淀在她骨子里的、独一无二的宁静与风华,开始如同被拂去尘埃的明珠,重新散发出柔和却又无法忽视的光芒。
更让我感到欣慰,甚至可以说是惊喜的是,她的关注点,开始从自身的遭遇和伤痛,悄然转向了外界,转向了我,转向了我所面临的困境。
她变得…关心起我的“事业”了。
最初,只是些细微的观察。比如,在我处理完公务,带着一身疲惫来到翠云坞时,她会默默地为我续上一杯热茶,轻声说一句:“陆从事今日似乎格外辛劳,可是公务繁重?”语气平和,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又比如,当她偶尔从阿兰或墨韵(另一位侍女)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一些关于城内粮价波动、或是某处屯田点遭遇了小麻烦的消息时,她会在与我闲谈时,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听闻近来城西米价又涨了些?不知对百姓生计可有影响?”她问得小心翼翼,却显示出她开始留意这些关乎民生的细节。
起初,我并未在意,只当是她闲来无事,随口问问。甚至有时,我会刻意避开这些话题,不想让她再为这些烦心事忧虑。
但渐渐地,我发现,她的问题,变得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切中要害。
那一日,我刚从州牧府回来。因为曹军斥候在沛国边境活动日益频繁,且有情报显示陈登父子似乎与许都方面有隐秘接触,我与主公、关将军等人商议了半日对策,心中烦躁,眉宇间难免带出几分焦虑。
来到翠云坞,依旧是那间温暖的厢房。貂蝉为我奉上茶水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退到一旁,而是安静地在我对面坐下,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试探:
“陆从事…可是为了北面曹军之事烦忧?”
我心中一动,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