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在特制的铜盆里静静燃烧,将最后一丝属于白昼的寒意驱逐出这间位于翠云坞深处的雅致厢房。窗外,已是朔风凛冽、万物萧瑟的隆冬时节,铅灰色的天空偶有碎雪飘落,拍打在糊着厚实窗纸的木棂上,发出细微而清冷的声响。屋内,却温暖如春,安神香的淡雅气息混合着药草的微苦,在空气中氤氲,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般的宁静。
我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刚刚送来的、关于兖州边境曹军斥候活动范围的密报。密报上的字迹是用玄镜台特有的密语写就,记录着一个个冰冷的地名和时间点,勾勒出那头北方猛虎在小沛城破之后,并未停下它扩张的脚步,反而将利爪悄然伸向我们徐州南部的严酷现实。
我的对面,隔着一张摆放着清茶与几样精致糕点的矮几,端坐着这间厢房如今唯一的主人——貂蝉。
距离将她从小沛城那片尸山血海的边缘救回,安置在这处绝对安全的玄镜台据点,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最初的那段日子,她的状态极其糟糕,如同惊弓之鸟,终日蜷缩在锦被之中,眼神空洞,沉默寡言,夜里更是噩梦缠身,常常在惊恐的低语中醒来。小沛的火光,吕布的授首,以及之前更久远的、在长安经历的种种,显然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我几乎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到这翠云坞探望。起初,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责任,一种道义上的牵挂,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我为她寻来最好的伤药,送来最柔软的衣物,吩咐阿兰(我派来照料她的那位精干女侍)务必在饮食起居上细致入微。我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言语间也只是些关切起居的寻常问候,希望能给她足够的空间和安全感,让她从那巨大的惊恐与伤痛中,慢慢缓过神来。
她最初的反应,是戒备而疏离的。那双曾颠倒众生的明眸,总是下意识地避开我的目光,仿佛害怕从我眼中看到与其他男人无异的贪婪或算计。我知道,她经历了太多利用和背叛,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善意”,都保持着本能的警惕。
直到那一次,我坦诚地提及她在洛阳诛董事件中的功绩,强调我所敬佩的是她的智慧与风骨,而非其他。那一刻,她眼中长久压抑的壁垒,仿佛轰然倒塌,泪水无声滑落,却也洗去了眼底最后一丝对我的戒备。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