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梆子声再响,她意识到现时过了四更,曙光已近在眼前。
可她实在熬不住了,她倚坐在床上喘息。心愈跳愈烈,砰砰地很沉很笃,让她疑觉自己将要心悸。
她不得不回想他与自己相处的一点一滴,尤其是三日前那最难忘的一夜,以此刺激自己趋于萎靡颓丧的精神。
“睡得真香,本宫最讨厌他了。”直至最后,她分不清虚实,幻想出一幕进忠仰面躺在一张木床板上的画面,却误以为他是悠然自得地睡在他自己的他坦里,不禁喃喃地嗔道。
凭什么他能安然入睡,自己却得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熬鹰似的苦熬一整夜?嬿婉多少还是免不了腹诽,但在内心一通埋怨后,她勾起唇角忘乎所以地微笑了一息。
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她倾身伏在纠缠成团的衾被上,闷着口鼻陷入昏睡。
口中弥漫着恼人的苦味,她以为自己幽幽醒转,因为一抬眸入目的是与现实相差无几的永寿宫内景。
只是更衰败些,她还未回过神来,只觉自己是睡懵了,支起身子预备起身,却一个重心不稳跌落到地上。
天旋地转,周遭的事物皆朦胧似幻,她跪坐于地又将延伸的手臂缩回,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苍老如妪。
这回的噩梦对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但此刻她异常地镇定,又对此嗤之以鼻,一不做二不休地蜷缩身子以面孔朝地,想着无论这梦耍出个什么花样来她都一声不吭,只待天明。
最差不过是那侍卫连带着他的相好化作的一对异兽将她啃咬吞噬掉,毕竟皇阿玛在宫中,她不好闹大。与进忠的性命相比,生生扛一次醒来后就不痛不痒的劫难,倒也不是很令她为难。
做足了心理准备,又守候了许久,她周围的一亩三分地始终静得可怕。她开始不由自主地盘算自己在梦中过了几刻钟,又离现实中旭日初升的时辰有多接近。
她以手心拍打面颊,试图使自己醒来,但反复努力之下也并无哪一记耳光结结实实击在面上,正挣扎间,她感到有一袭飘渺的影子翩然而至。
或许是侍卫终究寻到了她的藏身地,她止了动作,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口无遮拦地叫喊出任何声响。
影子安静宁和地立在她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