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几日乌青的眼圈儿还历历在目,今日细看之下青圈其实也未完全消弭。她不愿以一己之私硬生生拖他半个夜晚,叫他劳神费心不得歇息,再连轴转着去当差。所以内心再不舍,她也反复告诫自己需得注意时辰,而眼下她只想再稍稍留他小半个时辰。
她也想过牵他踏入自己的卧房,但反复思量之下又觉以他向来克己复礼的性子怕是会拒绝,遂只得作罢。
“奴才用完了。”进忠依言跟随她坐至窗下的软榻,与她仅相隔约半尺之距。
他一提起纸鸢宴的点心,嬿婉就不免想到欲送而未敢送他的芋头糕,她喃喃问道:“进忠,你知道宴席剩下的糕点去了何处么?分赏给宫人还是直接丢弃了?”
“承炩不必担心,那些吃食并未浪费,奴才和养心殿、重华宫等处的太监们分着吃尽了。”他自然不知公主的心思,但照实作了答。
那他应该吃到芋头糕了,她旋即欢喜起来,笑眼弯弯地问:“味道如何?很好吃吧?”
“特别好吃。”他仅对付着吃了几口,也未尝出什么滋味来,但既然公主满面笑容地问他,那就是不可多得的珍馐佳肴。
“本宫刚开宴时又饥又馋,后来不光是吃、就是看也看饱了,所以自然不会再风卷残云了。”意外的,公主还是回应了他看似随性而言的那一句。
“可是奴才看后上的菜品也相当丰盛,当时斗胆想着承炩哪怕是浅尝一下也好。”他轻描淡写地一诉心中的遗憾,本想揭过去不再谈了,却见公主急促地摇首。
“可是本宫尝到了甚合心意的,就不会再去挑拣后来的了。”嬿婉确实只以为他是随意与自己闲话,不知何种坏心作祟,她忽然想借物喻人向他袒露心声。
“对后来者一律视若无睹?”进忠猝然一愕,脑中不由自主地复现出了那道令他深恶痛绝的身影。
“对,”她叩击着软榻坚定自己的主张,又狡黠地对进忠挤眼,笑着道:“视若无睹还不够,本宫会格外排斥妄图后来者居上的那些…如若有的话。”
她的性子与前世当真是如出一辙,怪不得她当初一点儿不留情面地嫌弃自己恶心,而且除去自己如她所说的确是个对她有痴心妄想的阉货以外,应当还有她自身观念的因素。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