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的面孔冥鬼似的在公主面上沉浮着,一会儿是她,一会儿又不再是她。他的心像被油煎火烧,呲啦啦地作响,掉落而下成了尚有余温的零星焦炭。
“进忠,你是不是不记得本宫的名字了?”他像在经历生死劫,却被公主一语唤醒,他慌乱异常:“不,没有,奴才记得。”
乍一看公主神色很是哀伤,但他知道她只是伪装,她的笑意分明快要掩不尽了。
“那你说说本宫到底是谁。”嬿婉确实是故意作态,但她此刻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为了和他拉近关系才出此险招,还是本就一意孤行如此。
她的话像击打在顽石上的清泉,将进忠的思绪凿出一条新道。
铁树开花,菩提结果,潮涨潮落终有期。他没能挣出轮回,但她已然走远,灰飞烟灭于时光的尽头。
她不是樱儿、卫嬿婉、炩主儿或绞杀他的炩皇贵妃,至少此时此刻她只是承炩公主而已。风拂过帕子捆扎的凌霄花束,藤叶发出窸窣的声响,进忠恍然间大彻大悟,出言:“您是承炩。”
他无法忘却从前的事,一再把承炩和卫嬿婉混为一谈,这向来就是错的。
他已经输无可输了,还不如放手一搏把公主当作全然崭新的一人来看待,最差也不外乎是公主最后同样绞杀他,他在此之前与公主共度的每分每秒都是苟且偷生额外赚得的。
进忠像是答允了私下称自己的名字,嬿婉虽不知他是如何霎时想通的,但她情不自禁嫣然展笑,心想终是得偿所愿了。
“进忠,你知道本宫的‘炩’是哪个字么?”即便是想得通透,进忠仍是招架不住公主接二连三的考问。他眨巴着眼儿想寻一个最好的说辞,却不料公主当作了他犹豫着不敢肯定。
“你摊开手,本宫在你掌心上写。”嬿婉回想起他写得歪歪扭扭的字体,暗自思量以他清贫的家境来看其多半是入宫后才渐渐识文断字的。她的名字好读但于他而言未必能写,而她无来由地想叫他记牢。
进忠的手心汗津津的,他怎敢贸然伸出手叫公主瞧见。眼见着公主伸出一根手指,显然并非随口说笑,他慌得什么都顾不得了,握着拳后退道:“承炩,您饶过奴才吧,奴才求您了。”
“你懂得听本宫的令目视本宫,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