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卫杨氏摁进地里生生踩烂。
轿辇上是他心尖上的人,又即将临产,已是虚弱得几近昏厥,卫杨氏为了儿子,简直是要女儿活生生一条命。
于情于理,卫杨氏都绝不配做她的额娘。
一日之内,进忠经历心境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而这起起伏伏最终还是落到了谷底,他万万没想到此生嬿婉还是折在了蛮倔的额娘上,一道圣旨让她在幽闭的宫殿里苟延残喘十年。他自己也傻,没有早些翻查永寿宫。
他对嬿婉的愧疚都化成了毒箭投射到了嬿婉的额娘身上,他在被褥里咬牙愤恨,迟早要把这祸害除了。
想到这里,进忠浑身都是汗水,外头的声音消停了,太监们都已睡下。
他被泡在汗里,闭眼是嬿婉身下的血光,睁眼是历历在目的卫杨氏的狂样,他战战兢兢,夜不能寐。
所以索性起身,蹑手蹑脚取了纸笔,再回到床榻上操练。
他的毛笔没有沾水,但他一个劲地描着写着,好似只有习字才能让他的心有个着落。
横写竖写总会写到承炩、永琰,她和她前世的孩子就是他的全部,她恨他也好,怨他也罢,他还是会陪着她,护着她。
他是寄生在她身上的一段畸形的肢体,但不会汲取她任何的养分,哪怕她打断他攀附着她的骨肉,可断裂之处仍然连着筋脉,她根本不可能扯得掉,他还会狂长起来的。
他对炩皇贵妃处死自己一事仅剩的零星丁点怨恨消失殆尽,她前半生苦不堪言,后半生举步维艰,更何况她哪有后半辈子,她的一生在被灌下蕈菇汤的那一刻就了结了。那九年,他飘在半空望着她一日比一日枯槁疯癫,往日白洁莹润的手干瘪成了朽木,面上爬满了可怖的沟渠。
她最苦痛难忍之时会叫娘,在进忠辨不清她神志是否清明的时光里偶尔也会喊出其他人的名字,只不过一次都没有唤过他而已,看来真是恨他到极点。
可她得到的惩治已算顶格了,进忠不忍再罚她任何,他想起她的疯样就会发狂,所以只能少想,仅把这段记忆当做自己成鬼后的一个惊梦。
重新开始吧,还好她不记得,也幸好她不记得,他才能觍着脸再帮她一辈子。
前世的警醒足够深刻,实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