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北岸忽然响起苍凉的牛角号,总计九千蒙古骑兵分作三股洪流涌出山坳。
居左的敖汉部马队最是参差,半数骑手还裹着破羊皮,箭筒用草绳绑在腰间晃动。
只有百夫长以上的将领才有资格穿皮甲,铁甲更是罕见。
甚至有的战马肩高还不过四尺,马鞍上挂着一张软弓。
敖汉部族去年刚遭过白灾,能凑出三千骑就不错了。
“长生天赐福!”敖汉台吉挥动嵌着红珊瑚的马鞭,三百先锋立刻发出狼嗥般的战呼。
最前排的百夫长甚至连皮袄都没穿,粗麻衣襟里露出胸毛,眼里满是对明军的轻蔑。
居中的兀良哈部却是另一番气象。三千精骑清一色斜披黑貂大氅,虽已磨得秃了毛,领口绣着的部族图腾却清晰可见。
大氅内大多有件皮甲傍身,短枪弯刀倒也俱全。
马鞍两侧挂着两壶箭,箭头在阳光下泛着白光。
作为草原上仅次于三大部,还是土默特部坚定小弟的兀良哈部,实力还是很可观的。
当先的持旗官突然扯开嗓子,三千人齐声应和的战吼震落松枝积雪,“腾格里!”
至于剩下的巴林部,就纯纯是来打酱油的,要不是代善太过强硬,他们才不会出兵呢,跟明朝做做生意不好吗?
而四千戚家军早已在张家口外五里处结成车阵。
数十辆偏厢车首尾相扣形成环形防线,每车间隙竖着包铁拒马,车辕下撒满三角铁蒺藜。
身披铁甲的刀盾手半跪在车阵内沿,肩头架着丈二长枪,枪尖在朝阳下泛起冷光。
没有一人晃动,连恐惧的都没有。
一切均等待号令,令至则行,令停则止。
“火器队装药!”戚远按剑立于阵中望楼,看着蒙古骑兵越来越近,当即下令。
传令兵挥动赤色三角旗。
阵内顿时响起连绵不断的金属碰撞声,三层火铳手掀开防潮油布,露出排成梯队的火器。
首排三百人持改良迅雷铳,五管铳身架在车辕射击孔,次排六百鸟铳手单膝跪地,腰间皮囊插满定量火药包。
两侧二十门虎蹲炮,炮口微微上仰对准斜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