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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称想了想,既然这个问题回避不过去,就大大方方七真三假道:
“这是小侄想到的一个点子,如今汴京处处大兴土木,用石料甚多,小侄想以灰浆凝固制石,若能卖给将作监,岂不胜过花石纲从江南千里转运?
但小侄自己没本事实现,这位贾主簿颇有巧思,我们又是朋友,便假公济私琢磨着试试。眼下这些石头还没水冲打磨,看着不甚光滑,以后浇筑好了,用大框沉到河边冲刷上几个月,便能用了。”
赵佶素来喜好新奇之物,见了水泥仿石也颇为好奇。
他倒不想在修假山的时候用这种东西,但知道一下这东西是怎么来的,给别人用,他是无所谓的。
他便出言肯定了将作监的工作,不由自主流露出上位者的气势,赵子称在一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终于渐渐怀疑这人。
“刚才看梁师成对他也不敢怠慢,所谓的濮王之后赵士从,不会其实是……”赵子称心中存了这个念头,愈发小心,不敢再乱说话,但基本上还是有问必答。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赵佶大开眼界。
又听贾谠说起赵子称刚才以植物吸收养分供给各器官来比喻人世,言及王安石司马光,论证究竟是“天下之财有定数、不在官便在民”、还是能做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大家都是读书人,说话时难免引经据典,然后就上升到了论语里的“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赵子称原本已经对赵佶的身份起疑,不想让贾谠多展开,但贾谠已经把话题卖弄到这一步了,他也只能坐视如此。
赵佶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乐呵呵地提议:“今日难得偶遇我赵家晚辈有如此才俊,不如寻一风月幽静的所在,叙饮几杯,畅谈一番。贤侄还有一些什么见解,也都可以畅所欲言。”
赵子称微微有些担心,此刻他已有七八成觉得,眼前这人就是微服游园的赵佶了。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自己装作不知道,说话有分寸,这正是一个表达自己态度的良机。
包括自己对花石纲的态度,以及对朱勔的态度。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自己如果说多了,会不会被梁师成觉得自己打蛇随棍上,一找到机会就“越级向上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