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谠作为将作监主簿,一看到有人肆无忌惮乱逛,几乎下意识便要呵斥,但他一抬头,刚清了清嗓子,就注意到梁师成在后面不远处闲逛。
既然梁相公都来了,还没让人通传,想必这个陌生人游园,是得了梁相公恩准的。贾谠再没有眼色,还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连忙过去对梁师成行礼。
“下官拜见相公!不知这位……贵客,可需要下官讲解?”
贾谠也摸不准对方来路,只能这么说来投石问路。
梁师成也知道,肯定得说一个身份,不能指望完全糊弄,他来之前已经请示过赵佶了,便轻咳一声,对贾谠和赵子称随口介绍:
“这位公爷也是濮王一脉,今日自滑州进京,也是来贡献花石纲的,陛下念在宗室之情,准他游园赏玩。”
梁师成说谎时,稍稍有些底气不足。
相比之下,赵佶自己就坦荡得多了,说起谎来熟门熟路也不担心犯忌讳,他气度雍容地对贾谠和赵子称居高临下道:“老夫赵士从。”
贾谠听了,不疑有他,濮王的后人,从法理上来说,与朝廷大宗分出去已经有五代了。但如果从血缘上说,从大宗分出去就只有三代——因为当年宋仁宗无后,宋英宗是宋仁宗从远房堂兄弟里过继过来的。
但宋朝的法理,都认为宋英宗和濮王已经没关系了,为此在英宗朝还闹过一个大案,便是“濮议”,就讨论英宗应该称呼生理上的亲爹濮王是“皇考”还是“皇伯”,最后结论是只能称“皇伯”。
既然是濮王之后,某一脉的公爷,陛下恩准游园、梁相公顺便带路,也就很合理了。
梁师成这么说谎,也是考虑到这样并不欺君。当今天子血缘上也确实是濮王之后,他梁师成又没说是哪个分支。
而濮王当年儿子又特别多,一共生了二十二个,随便找一脉冒充,下面的小官也看不出来,不可能证伪,这样的亲疏远近,地位也配得上被礼遇。
梁师成介绍完之后,就假装还有别的视察要忙,先闪人了。他留在这里久了,对赵佶过于尊重,就容易穿帮。不够尊重,他自己又不敢,还不如点到即止。
……
赵子称一开始也没看出问题,只当对方确实是濮王系的某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