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清晰、尖锐。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掠过被白色被单覆盖的、感觉异常平坦的左腿,然后,一点点地,挪向右腿应该在的位置。
白色的被单。只有白色的被单。
本该是膝盖隆起、脚踝轮廓的地方,现在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平坦。被单在那里,以一种突兀而绝望的方式,向下凹陷进去,一直延伸到床尾。那凹陷的形状,像一张无声呐喊的嘴,嘲笑着他刚刚找回的、破碎的现实。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片平坦上,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关于公文包、关于绿灯、关于那张绝望挣扎的脸的碎片记忆,都被眼前这巨大、残酷的“缺失”瞬间碾得粉碎。一种冰冷的、绝对虚无的感觉,从那片平坦的凹陷处,顺着脊柱疯狂地向上蔓延,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
腿…没了?
右腿…没了?!
巨大的、无声的轰鸣在他颅内炸响。不是疼痛,是一种比疼痛更彻底、更终极的剥夺感。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地、粗暴地撕扯掉了。他试图动一动,哪怕只是动一动那已经不存在的脚趾,回应他的只有那片刺眼的、宣告着永恒失去的平坦,以及从骨盆深处某个断口传来的、一阵尖锐到让他眼前发黑的幻肢剧痛。
“呃…呃呃…” 喉咙里只能发出不成调的、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湿透了头发和枕头。他死死盯着那片凹陷,眼球因为巨大的冲击和恐惧而剧烈震颤,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战检?战琦检察官?你醒了?!”
一个带着巨大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随即,一张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写满关切和紧张的眼睛的护士的脸,闯入了他剧烈震颤的视野边缘。那双眼睛迅速扫过他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然后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平坦凹陷的右腿被单上。护士的眼神猛地一黯,瞬间充满了浓重的、无法言说的悲悯。
“别动!千万别乱动!” 护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职业性的急切和安抚,“你伤得很重!刚做完大手术!麻药还没完全过去!深呼吸!看着我!看着我!”
护士的手温暖而有力,紧紧按住他剧烈起伏、试图挣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