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暗,粘稠得像是凝固的油,紧紧裹住他。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一种无边无际的下坠感,沉向某个连虚无都不存在的深渊。每一次试图挣扎,意识就像被生锈的钝刀切割,痛楚尖锐却又模糊,搅动着混沌的感知。身体呢?身体在哪里?感觉不到四肢,感觉不到躯干,只有一种庞大的、彻底的“缺失”,如同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大块存在本身。
滴…答…滴…答…
单调、机械、冰冷的声音,穿透那层厚重的黑暗,一下,又一下,固执地敲打着什么。这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规律性,每一次间隔都精准得如同酷刑。它似乎来自极远的地方,又像直接钉在他的颅骨深处。每一次“滴答”响起,意识那沉重的帷幕就被强行撕开一道细微的缝隙,透进一丝微弱、却足以灼伤灵魂的光。
光?不,不是光。
是两团炽白、狂暴、膨胀到占据整个视野的怪物!它们咆哮着,撕裂空气,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碾压过来!刺眼的光芒瞬间烧穿了视网膜,烙印在意识深处。随之而来的是声音——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纯粹的毁灭之声。不是金属的撞击,更像是巨兽的骨骼在蛮力下瞬间粉碎、撕裂的闷响,紧接着是玻璃被碾成齑粉的尖利爆鸣,混合着轮胎在极限摩擦下发出的刺耳悲鸣和橡胶烧焦的恶臭。这声音不是从耳朵灌入,而是像无数烧红的钢针,直接扎进他的脑髓,在里面疯狂搅动。
“呃啊——!”
一声嘶哑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呜咽从他干裂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微弱得几乎被那“滴答”声淹没。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试图掀开的努力都耗尽了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气力。眼皮之下,眼球在滚烫的眼眶里艰难地转动。视野里是模糊晃动的白色天花板,几道惨白的光管发出嗡嗡的低鸣,投下毫无生气的冷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一种淡淡的、甜腻的铁锈味——那是血干涸后的气息。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麻木的躯壳,带来一阵阵虚弱的眩晕。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碾碎后又草草缝合,每一寸皮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无声的哀嚎。更可怕的是,一种巨大的、无法忽视的“空”,一种彻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