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袖中颤抖,玉斗的冷光映出范增的愤怒。\"竖子不足与谋!\" 老人的怒吼让他想起博浪沙的铁锥 —— 那时他还是韩国贵胄,而刘邦只是个亭长。此刻却要将白璧献予项王,玉斗赠予亚父,看着前者坦然受璧,后者怒而破斗,他突然明白:项羽的自负,正是沛公的生机。
后世论及鸿门宴,多以 \"妇人之仁\" 诟病项羽,却忽略了《秦楚之际月表》中的隐秘:当时项羽军粮仅存三日,诸侯军虽畏服却各怀异心,杀刘邦易,收天下难。宋代朱熹在《通鉴纲目》中指出:\"羽之不杀,非仁也,势也。\" 现代考古发现的秦简显示,刘邦入关后 \"约法三章\" 的政令已传遍关中,项羽若杀之,必失秦地民心,这正是范增急于除之的主因。
咸阳的大火映红了项羽的甲胄,子婴的血在他靴底凝结,却洗不去心中的失落。秦宫的壮丽在火中崩塌,正如他对帝业的想象 —— 烧尽秦宫,便是烧尽了始皇帝的阴影,却不知砖石瓦砾中,刘邦的 \"约法三章\" 已深植民心。\"富贵不归故乡\" 的呢喃,与其说是虚荣,不如说是对楚地的执念:那个被秦军践踏的郢都,那个埋着项燕骸骨的土地,才是他心中的根本。
分封诸侯的策令在彭城颁布时,项羽盯着舆图上的巴、蜀,想起范增的耳语:\"秦之迁人皆居蜀,可距塞汉王。\" 他故意将 \"巴、蜀\" 称为关中,却不知栈道连云的蜀地,正成为刘邦的龙兴之地。章邯的雍王印玺上,楚凤纹覆盖了玄鸟,却盖不住降将眼中的不甘 —— 那些在新安被坑杀的二十万秦卒,此刻正成为秦人心中的血仇。
后世对分封制的批判,忽略了项羽的无奈:巨鹿之战后,诸侯军已达四十万,远超楚军的十万精锐。《史记高祖本纪》记载的 \"分其地而王之\",实则是对现实的妥协。正如清代赵翼所言:\"羽之分封,非尽出私意,亦势使然也。\" 但他终究没学到始皇帝的铁血,将郡县制的萌芽扼杀在分封的旧梦中。
项伯的夜奔,在《汉书》中被记为 \"背亲向疏\",却不知楚简中保留着他与张良的往来竹简:\"楚人不伤沛公,天欲亡秦乎?\" 这个在秦代做过栎阳狱掾的贵族,早看透了秦制的漏洞,却寄希望于刘邦的 \"宽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