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着一串玛瑙珠子,“昨儿个唱到‘菱叶萦波荷飐风’就断了,今日可要继续。”
安陵容的喉咙仍带着前几日唱哑的灼痛,她微微垂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水榭四周的纱幔被风掀起一角,她看见几个小宫女躲在廊柱后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掩着嘴,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在笑她。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开口——
“菱叶萦波荷飐风——”
“停停停!”年世兰突然用团扇敲了敲案几,金镶翡翠的扇骨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这调子起高了,听着跟哭丧似的。”她转头对曹琴默笑道,“不是说江南女子最会拿捏这些婉转调子么?她这唱的什么呀?”
曹琴默抿了口茶:“安常在怕是昨夜没休息好……”
安陵容重新起调,这次刻意压低了嗓音,强忍着喉间的灼痛,将那股痒意死死压住。
歌声飘荡在水榭中,带着几分嘶哑,却意外地添了几分凄婉。
“赏。”
一曲终了,年世兰懒洋洋地抛来一个绣囊,碎银砸在安陵容膝前,发出清脆的声响:“安常在果然懂事,你看看这说了你之后,进步多明显呀。”
她轻笑,“拿着赏赐回去,可以做两身好看点的衣服,别整日穿得这么寒酸。”
安陵容缓缓俯身,攥紧绣囊,碎银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耳边仿佛响起四周宫人的窃窃私语——
“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不过是个会唱曲的玩意儿……”
“华妃娘娘赏她银子,跟赏个戏子有什么区别?”
……
走出水榭时,夏日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痛。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绣囊,里面的碎银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她的尊严里。
这根本不是她所期待的宠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