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哑意,“既是来养心殿当差的,先给朕沏杯茶。”
余莺儿垂眸应是,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住了眼中闪过的得色,她这可是被加持过的声音呀,还能拿不下他?
胤禛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走向茶案,不自觉地松了松衣领。养心殿的地龙似乎烧得太旺了些,竟让他觉得有些燥热。
纤细的手指执起青瓷茶壶,腕子一翻,正滚着的水便倾泻而下。她故意没用茶漏,让碧绿的茶叶在盏中舒展翻腾,毕竟她不懂沏茶,以后也不想懂。
“皇上请用茶。”她捧着茶盏盈盈下拜,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也不露半分异色。
胤禛接过茶盏,先是被杯壁上温度烫了一下,掀开杯盖后又被热气扑了满面,茶汤烫得他眉心一蹙。抬眼看见她忐忑的模样,到底没说什么,只将茶盏搁在案几上。
“何时进的宫?”他随手案子上放着的书,漫不经心地问,“除了在倚梅园修剪梅花,还会做什么?”心里却想这小妮子毛手毛脚的,明显不是沏茶的料。
余莺儿绞着衣角,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奴婢……奴婢母亲早逝,跟着父亲长大,原是和父亲学过昆曲的……”
她喉头动了动,像是咽下什么苦涩的东西:“后来家乡遭了蝗灾,跟着父亲逃难。路上……路上父亲结识了个寡妇……”说到这里,她的嗓音突然沙哑,“那妇人就成了奴婢继母……后来……”
一滴泪砸在青砖地上,她猛地咬住下唇。胤禛看见她单薄的肩膀轻轻发抖,像暴雨中被打湿翅膀的雀鸟。
“后来到了京城父亲把奴婢卖给了京城的牙婆,拿着银子……带着继母走了。”她突然抬头,通红的眼眶里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来,“宫里采买的时候,又被买进了宫。”
暖阁里静得能听见银炭爆花的声响。胤禛望着案上那盏渐渐凉下的茶,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他没想到这余莺儿的身世如此悲苦,他有些同情她被父亲抛弃的遭遇,她不被父亲所期待,自己也不被母亲所期待。
“好了。”他打断她的话,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往后在养心殿当差,伺候好朕就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不会让你漂泊无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