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算珠,正如他们面对铅毒的无力。
「大人,太原送来的指甲样本……」吏员递上蜡封木匣,声音发颤,「验铅试纸仍染褐黄。」徐昂打开匣盖,酸腐与铁锈味扑面而来,忽然想起今早朱厚照的话:「算具能丈量天地,却量不出人心之贪。」他指尖划过算盘边缘的「安康」刻痕,那是匠户们的祈愿,却掩不住太医院医案里的残酷记录:即便灌了羊血,重症者仍有半数救不回。
戌时,奉先殿露台。朱厚照望着钦天监方向的灯火,手里攥着赤铁矿试样。试样表面的气孔如麻脸,却比昨日多了一丝金属光泽——工器院刚传来消息,炉甘石配比十三试成,精铁出率提升两成。更夫敲梆声惊起栖鸦,他忽然想起王守仁在《工器传习录》里写的:「利与害如阴阳,转害为利方为工器之道。」——那些为了多赚几文钱而私改通风口的工坊主,才是铅毒蔓延的真正源头。
「陛下,苏州密报。」张忠递上的密折中夹着提花机断丝,「苏文远私藏《工器汇典》残卷。」朱厚照展开密报,忽而轻笑——比起铅毒与磁石,人心的贪欲才是最复杂的矿脉。他望向代州方向,那里的篝火正与星空交相辉映,仿佛赤铁矿冶炼的希望之火。
子时,钦天监漏刻室。暴雨初歇,月光透过瓦当缝隙落在贝壳算珠上。徐昂对着星图推演算法,算珠被雨水冲得七零八落,他捡起一颗刻着「安」字的算珠,听见远处传来工器蒙学孩童的歌谣:「算珠摆角量铅尘,石灰瓮里藏乾坤」。
「此乃权宜之计,」他对着算盘低语,指尖抚过算珠上的匠户刻痕,「望后世能炼出吸铅神药……」忽然想起朱厚照提及的「十甲子后」,不禁喃喃,「或许那时的人,已懂得让铅毒烟消云散的妙法吧。」
雨幕渐散,代州的篝火如星辰落地,与二十八宿遥相呼应。朱厚照在露台负手而立,听着漏刻的滴答声与远处的歌谣,忽然轻笑——算珠能算出矿脉储量,能算出防护比率,却算不出文明进步的代价。但至少,此刻的火光与星光交织处,赤铁矿的冶炼密码正在算珠的碰撞中逐渐清晰,而匠户们戴着刻字算盘的背影,正将希望的种子埋进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