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几乎触到《明会典》书页:「臣遵旨。」他知道,皇帝这是要当众折辱他,但即便如此,也绝不能让匠官骑到士大夫头上。
值房外,太学算生仍在绘制「七衡六间」图。杨廷和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悄悄抚摸《明会典》卷首,指尖掠过「内阁」二字。他忽然想起太祖皇帝诛杀胡惟庸时的圣训:「以后嗣君,毋得议置丞相。」如今皇帝虽未设丞相,却让匠官集团成了隐形的「丞相」,这比胡惟庸之乱更可怕。
这一日,内阁值房的焦煤暖炉烧得极旺,杨廷和却感到遍体生寒。他拾起落地的湖笔,在《会典》「匠户」条目下重重批注:「乱阶之始,在于黜陟失序。」墨汁渗入纸背,宛如他心中的裂痕——这个由算珠和火铳主宰的时代,终究是要将他所信奉的礼法秩序烧个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