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张忠再次掀开豹房秘室的铜帘,却正撞见朱厚照在替王巧儿别上凤形金簪。两人像受惊的鸟儿般迅速分开,王巧儿急忙转身整理官服,朱厚照则若无其事地把玩着火铳准星。
“陛下,”张忠赶忙呈上杨廷和的新奏疏,“《女匠干政疏》已经递到会极门了,联名言官增至十七人。”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不过奴才加了附奏,说王女史在太学讲算学,是为了‘兴复古礼’。”
朱厚照挑起眉梢:“杨廷和什么反应?”
“他问奴才,”张忠模仿着杨廷和的语气,惟妙惟肖,“‘匠人懂什么礼义廉耻?’”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单,“这是太学里支持算学科的生员,奴才已经安排他们明日在左顺门请愿。”
朱厚照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忽然笑了:“你倒是机灵。”他将名单递给王巧儿,“明日在太学,你就讲火器校准的数学原理,用实测数据狠狠砸烂那些言官的嘴。”
王巧儿点头,转而看向张忠:“杨廷和把太学讲章里的‘勾股定理’改成了‘井田方策’,你知道吗?”
张忠嗤笑一声:“所以奴才让牛二虎带着匠人弟子去请愿,举着《九章算术》喊口号,那些酸秀才连勾股定理都算不明白,还敢大谈礼义?”
朱厚照猛地一拍桌子:“明日早朝后,朕亲自去太学,要是杨廷和敢反对,就罚他去火器监算铜料损耗。”他望向王巧儿,眼神坚定,“你准备好火器实测报告,让言官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算学即战力’。”
张忠离去后,王巧儿看着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您就不怕张忠趁机坐大?”
“他?”朱厚照冷笑一声,满脸不屑,“不过是个替朕背黑锅的料。等火器监的铜料案查清,朕就把他和杨廷和一起推出去,一个贪腐,一个乱政,岂不妙哉?”
王巧儿忽然想起张忠今早的警告:“陛下连枕边人都能当棋子,何况是我?”她下意识地握紧火铳准星,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在这场错综复杂的权力游戏里,没有永恒不变的盟友,唯有永恒的利益在主宰一切。
子时,长廊里传来张忠呵斥下人的声音。朱厚照望着案头的火器设计图,嘴角忽然轻轻上扬,轻笑出声:“杨廷和越是反对,朕就越要让匠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