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了牡丹花纹墙纸的包间里,吊扇在石膏天花板上缓缓转动。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端着精细的碗碟进进出出,带起一阵樟木家具特有的沉香味。
坐在八仙桌主位的男人慢悠悠转过上海牌机械表,镜面反光正好晃过夏德生的眼睛。
“这位就是夏老弟吧,能见面真是让人倍感振奋。”
“在下陈广龙路上的朋友尊称一声龙哥。”
“今日知道夏老弟也在这里,那就请坐。”
夏德生一看就知对方来者不善。
旁边的李金发王副乡长都和自己是仇敌关系。
对面的陈广龙和他们勾搭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人,何况自己与他“早已”相识。
夏德生缓缓坐下,不卑不亢,镇定如初。
看了夏德生的模样,陈广龙眼中倒有那么一丝赞许。
陈广龙扶了扶金丝边眼镜,露出供销社主任接待外宾时才用的那种笑容。
他裹在毛料西装里的身子像根青竹竿,手指甲修得比村头剃头匠还齐整。
捏着中华烟盒的姿势让夏德生想起公社放露天电影时,银幕里那些穿长衫的账房先生。
他的每个动作神态,都给人一种平易近人和光同尘的感觉。
可实际上他断然不是那种好人。
“我还以为夏老弟会推脱呢,原来是个爽快人,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陈广龙弹了弹烟灰,景德镇瓷缸里漂着几片茉莉花。
“老弟在大泉村收药材的事情,现如今传的省里面都尽人皆知。”
“我也做过这买卖,知道其中的门路不大容易,老弟这么短短时间就能把路子跑通挣了这些钱可是了不得。”
“但做人还是该忠厚一点,不能自己吃独食,把别人就饿死。”
他话里有话点出了李金发等人。
王副乡长李金芳二人都在那里悠悠的看过来,眼中是一种嘲讽。
李金发盯得死死的,后脖颈的汗把的确良领子洇出深色。
夏德生则是镇定坦然不动声色。
“龙哥说笑了,我夏德生还就是个很一般的人物,没啥本事。”
夏德生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