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卫生院的消毒水味混着红景天的苦，苏晚晴盯着墙上的计划生育宣传画 —— 戴袖章的女民兵抱着麦穗，标语写着 \"计划生育，利国利民\"。李大夫的手搭在她腕间，银镯子撞在诊疗床的弹壳挂钩上，发出清响：\"脉相滑利，\" 大夫推了推眼镜，\"怀孕六周了，恭喜啊。\"
玻璃体温计在掌心发烫，水银柱稳稳停在 372 度 —— 她记得顾沉舟的训练日志里写过，37 度是弹道抛物线与体温的黄金交叉点，而此刻的 02 度偏差，像命运额外馈赠的温柔弧度。宣传画里的女民兵仿佛在对她笑，可她的视线却胶着在诊疗床的金属支架上，那里焊着枚 1983 年的步枪弹壳，是顾沉舟去年帮卫生院加固床脚时偷偷焊的，底缘刻着 \"舟晴园\" 坐标。
\"晚晴？\" 李大夫的呼唤惊醒了她，这才发现指甲已掐进掌心。她摸出藏在围裙口袋的弹道笔记 —— 不是她常用的草药手册，而是顾沉舟的体温记录薄，扉页画着连续 18 天的体温曲线，每个拐点都标着 \"晨六时体温 = 372°= 胚胎安全区\"。\"他知道吗？\" 李大夫递过搪瓷杯，杯沿的弹壳扣是苏晚晴上个月刚送的，\"看你记体温的认真劲，跟顾营长画弹道图似的。\"
暮色漫过卫生院的木窗时，顾沉舟的作训鞋声在走廊响起。他刚下夜哨，作训服肩章沾着靶场的细沙，却在看见她攥紧的体温计瞬间，瞳孔骤缩 —— 那是他去年从卫生所顺的、刻着 \"晴\" 字的专属体温计。\"体温连续 18 天\" 她的声音发颤，话未说完已被他抱进怀里，作训服上的硝烟味混着她发间的红景天香，熏得人眼眶发热。
\"我要当爹了！\" 顾沉舟的笑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军帽掉在地上，露出少见的、眼角带笑纹的模样。他抱着她转圈时，战术腰带上的弹壳匕首撞在诊疗床的弹壳挂钩，发出金属相扣的脆响 —— 那是属于他们的、不用言说的暗号。苏晚晴望着他后颈的星形烫伤在暮色中发亮，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在靶场说的话：\"每个弹道轨迹，都该有个温柔的落点。\"
诊疗床的弹簧在摇晃中发出轻响，顾沉舟小心翼翼放下她，指尖抚过她小腹的动作，比拆卸狙击枪还要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