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刹那,阮卿卿慌忙低头,发间步摇晃出细碎银光。
秦瑜握着红绸的手紧了紧,突然想起密探来报,说太子府近日频繁购置白绫。
他转身斟酒,琥珀色酒液注入白玉杯,泛起细碎涟漪。
“瑜与夫人饮了这合卺酒,从此便是夫妻了。”
他将酒杯递过去,看着那双纤细的手颤抖着接过。
酒液入喉辛辣,却比不上心头泛起的酸涩。
窗外忽起夜风,卷起满地红烛残烬。
恍惚间,竟像是落了一场血色的雪。
待阮卿卿再抬头,书房方向已亮起灯火。
她摩挲着空酒杯,听着更夫梆子声由远及近,忽然想起太子曾说要带她去江南看烟雨。
如今隔着九重宫阙,隔着这顶沉甸甸的凤冠霞帔。
那些诺言早已碎成案上残烛,明明灭灭,终成灰烬。
暮春的风裹着晚香玉的甜腻,将宫城谯楼的暮鼓声揉碎在朱雀大街的车辙里。
秦瑜褪下缀满祥云纹的绯色朝服,玄色常服下的身形更显清瘦。
他立在户部积案如山的书斋窗前,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沉入飞檐。
忽然想起昨夜新房里那盏摇曳的油灯,以及红盖头下若隐若现的眉眼。
相府垂花门的铜环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秦瑜跨过高高的门槛时,檐下的鹦鹉突然扑棱着翅膀,脆生生叫了声“相爷”。
回廊转角处,丫鬟们抱着青瓷瓶避让。
鬓边绢花扫过雕花木栏,落下几片残红。
正堂的槅扇半开,檀木屏风后漏出一线暖光。
阮卿卿倚着窗棂,指尖抚过《齐民要术》泛黄的书页。
案头青瓷碗里,新采的晚樱斜斜插着,花瓣落在翻开的页面上。
听见脚步声,她慌忙起身。
月白色披帛滑落肩头,在淡绿襦裙上漾开如水的涟漪。
“相爷回来了。”
她福身行礼,发髻间的银步摇轻颤。
秦瑜望着她,目光掠过她耳际未及绾起的一缕青丝。
晨光熹微时他匆忙离府,此刻方看清她眉梢眼角的温柔,竟比昨